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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轉寒,湖廣大地也下起了雪,在紛紛飄落的雪花中,王彥一行從校場返回,戰馬奔馳而過,濺起一片泥濘。
進了武昌城,騎兵奔馳到城東一處大宅院前停下,門口一群工匠正在搬運一對石獅子,原來的府門以被拆掉,匠人正在加高院牆,從新裝上定製的銅釘大門,顯得十分忙碌。
這裡便是王彥的五省總督行轅,宅子原是武昌大族李氏所有,得知王彥沒有辦公之所,特意贈予。
這李家是高陽李氏旁枝,本宗早年出了兩個首輔,一是崇禎朝的李國晉,另一位關係要遠一些,乃係嘉靖年間的牛人李時,武昌李家作為旁枝也受益匪淺,族中糧田千傾,族人近千,十分昌盛。
前幾年,明朝局勢不好,王彥是四處找錢,但現在卻不時有錢和人才主動找上門來,由此也可以看出,這天下時事的變換。
一行人在府前下馬,行轅內一人迎上,是王彥作為李氏獻金的回報,留下的李氏族人李文淵,他本身就是舉人功名,頗具才幹,只要在幕府歷練一段時間,然後借著王彥的關係,下放到地方至少是個上府知州的官銜。
這種走關係,靠門路,是整個官僚系統的常態,隨著明朝站穩腳跟,這種事情會越來越多。
不僅是武昌李家,王彥作為衡陽王氏在朝廷官位最高之人,整個王氏宗族就是最大的關係戶,子弟現在遍布軍政兩界,除此之外,作為江右王門的傳人,大伯王朝聘,族兄王夫之、王介之的同窗舊友,王門學徒,特別是王介之為國子監忌酒,為數千監生的老師,這些都是王彥要關照的對象。
當然,王彥也不是什麼人都要吸納,這些人首先得要通過科舉這道門檻,如果科舉都沒過,那就沒有辦法了。
朝中如今已有諫台的官員,稱呼王彥一派為楚黨,有些王家故舊被爆出亂用職權,貪污,甚至有被查出吞沒製造兵器的銀錢,所以王彥在用人上,也謹慎起來,即便是關係在親近之人,沒有功名,沒有能力,心術不正,也不會被任用。
王彥走到門前,解去披在肩上的披風,李文淵立刻接過,然後跟著王彥身後道:「相公,人在偏廳,職下探了探口風,晉商卻是有意與相公進行交易,不過出價卻很低。」
王彥跺了跺腳,拍了拍身上雪花,提步向前,笑著道:「俊開,做的不錯,只要他們願意交易,本相還不能能挖他們一塊肉下來?你把他帶到二堂來。」
要這種事情不用王彥處理,交給陳邦彥就行了,但馬上就到年末,既要還錢又要給五忠軍發錢慶賀,他現在是掉在錢眼裡,只要事關銀子,不管事情大他都是親力親為。
「是,相公稍後,職下馬上把人帶來。」李文淵行禮,後退三步,然後轉身離開。
片刻後,王彥在堂上坐定,下屬立刻在堂內升了爐子,了炭火,然後端上熱茶。
這同晉商交易之事,王彥也是一時興起,當時滿大壯忽然派人押回二十多艘貨船到了武昌,裝的都是銅錠,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王彥正為明軍的衣甲器械犯愁,這二十艘船雖然杯水車薪,但也算是意外之喜,此後滿大壯奏報,漕運已被截斷,大運河上堵塞了數千艘南來北往的貨船,加上滿大壯向湖廣催糧,便使他有了同晉商談談的想法。
對於此事,他本沒有報多大希望,畢竟晉商已經不能回頭,他想著是有棗沒早,打一竿子,沒想到晉商還真派人來談了,不過這事也給王彥提了個醒,他一直是鼓勵商業的,這商業一旦發展起來,商人必定成為一方大勢力,今後必然會左右朝局,晉商和早前的浙東海商,江南大族都是如此,這如何調節商團與朝廷的利益衝突,將是他今後要思考的大問題。
這時王彥端起熱茶抿了幾口,李文淵便把人帶了進來。
閻從念進了二堂,他經李文淵提醒,知道中堂坐著的緋袍大員就是王彥,他不敢多看,連忙跪下行禮,「草民清永昌的掌柜閻從念,拜見王相公。」
王彥聽了微微皺眉,方才李文淵試探,晉商開出的條件很低,所以王彥也沒讓他起來,便道:「范永斗還真是沒有臉面,本相看邸報,他范家商號,之前不是叫三晉榮麼?」王彥停頓一下,瞟了閻從念一眼,「你就是滿大壯放回去的那人?」
「回稟相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