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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橋對面,有路障,有拒馬,更有一堵新壘砌的石牆,雖然看不清石牆有多長,但其後卻隱隱藏了很多的火銃。石牆橫在石橋對面,將一條原本通行的直道,分到了兩邊,所有經過石橋,以及兩側通道行走的人和車,都處於火銃的射程之下。這哪裡是什麼路卡?分明就是一個堅守的陣隊。石牆就好比是城牆。
面對這樣的陣地,如果沒有大炮相助,只靠強攻,沒有三倍的傷亡,是絕對拿不下來的。
由此可知,這路卡的主官,有些能耐
「尤振武?你就是榆林尤振武?」
白廣恩正驚疑時,身後另一個總兵追上來,大聲的喊問。
聽到此,白廣恩似乎猛然驚醒,剛才他只是覺得尤振武的名字有些熟悉,但並沒有來得及細想,現在被叫聲提醒,他立刻就想到了這個名字的不同尋常之處。
追上來的正是固原總兵鄭嘉棟。
潼關大敗,他跟著白廣恩,從西門逃出了重圍
鄭嘉棟和白廣恩的年紀差不多,四方臉,濃眉毛,長的很威武,是世襲武職,還曾經中過武舉人,但他跟在白廣恩身後,亦步亦趨,氣勢上卻比流賊出身的白廣恩差了一大截。
「正是卑職。」
尤振武肅然抱拳。
鄭嘉棟和白廣恩相互一看,眼中都有驚異,白廣恩問道:「我聽過你的名字,你在這幹什麼?」
「奉孫督密令,在此防衛石橋,如敗,收攏兵馬,有序撤退,回防西安。」尤振武道。
白廣恩和鄭嘉棟更驚異,相互一看,都是不信,因為就他們所知,孫傳庭一心死守潼關,絕沒有二意,就算有,也應該是總兵副將一級,而不是派一個沒有上過戰場的年輕人守在這裡。即便因為預測大雨和秦王奇案,這年輕人的名字,已經名震陝西。
「你有多少兵?」鄭嘉棟問。
「二百。」尤振武同樣據實相告。
「啊,二百?」
鄭嘉棟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他瞪著尤振武,感覺聽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但大敗逃命之中,他卻又笑不出來,只是搖頭:「二百,二百,二百個天兵天將還差不多」
白廣恩也驚訝了一瞬,但很快就又恢復了他面無表情的樣子,目光看尤振武,問道:「你父親尤見龍已經戰死在汝州,你知道不知道?」
尤振武低眉:「知道。我當殺賊盡忠,為他報仇!」
「好志氣!」
白廣恩敷衍一般的贊了一聲,目光仔細審視尤振武,越發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比傳說中,更加令人捉摸不透---這裡雖然有橋,但河淺水少,但並不是天險,敵人隨時都可以在他處架橋,繞行背襲。
兩百人,橋頭紮營,就想要阻擋萬千追兵,完全就是螳臂當車,自尋死路。
可偏偏尤振武神情鎮定,好似成竹在胸
鄭嘉棟則急切的說道:「你父親是勇將也,可惜老天爺瞎了眼,賢侄,潼關已經失守,闖賊大軍馬上追到。快帶上你的兩百兵,隨我們一起撤吧。」
尤振武抬頭,悲痛中透著堅毅:「孫督呢?」
「孫督在南門死戰,不肯撤退,我和白總兵拼死救援,幾次衝鋒,但賊兵太多了,救援不及」鄭嘉棟嘆息一聲,好像很是愧疚。
尤振武看白廣恩,
白廣恩不吱聲,顯然他認同鄭嘉棟的說法。
「你是說,孫督已經陣亡」尤振武問。
鄭嘉棟不直接回答,只痛心疾首的說道:「不是陣亡,怕也要陷於賊手,唉。我等死罪啊,沒有能救出他老人家~~」說著,眼眶裡好像還泛起了淚光。
周邊一片寂靜,連逃兵們這時也都不再鼓譟,很多人低頭默哀,有幾人還悄悄的試淚。
為孫督,為死去的同袍兄弟,也為自己
此時,李應瑞和王守奇站在尤振武身後,聽到鄭嘉棟的回答,李應瑞嘆息,王守奇卻已經是淚流滿面,哽咽的說不出話。
尤振武卻依然冷靜,火把光亮中,他臉色無比堅毅,望著白廣恩鄭嘉棟以及他們身後的所有逃兵,他扯開嗓子,大聲喊道:「不,孫督沒有陣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