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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相府西邊的芙蓉院。
「姑娘,你說夫人會不會看出來啊?」芍藥一邊幫王巧倩磨墨,一邊擔憂又小心的問。
筆尖一顫,坳黑的墨水在白晳的宣紙上暈開,正如王巧倩此時的心情,複雜又模糊。
小心隱瞞了十幾年的秘密,一朝被揭開,她慌亂又無措,除此外還有濃濃的不甘。
為什麼,為什麼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揭開此事,為什麼不能等她如願嫁給陽哥哥後再揭開,或者就這麼隱瞞一輩子。
幾年的曲意奉承,小心討好,終究還是輸給了十月懷胎,血脈相連。
她不甘,她怨憤,所以她將父親的信,改了。
將原本的下落不明,改成了早夭,她要將姑母心中那絲殘存的希望徹底擊碎,她要讓她知道,這個世間只有她能當她的女兒。
十幾年的關心和疼愛,她心裡早已把姑母當作了親娘,她不甘心,將這份榮耀和富貴拱手相讓。
從小,她就知道自己在做另一個人的替身,替她活著,替她孝敬父母,日後也要替了她享受那份富貴與榮華。
所以她苦讀詩書,勤習禮儀,為的就是有一日嫁進高門,做一宗之婦。
可是今天,這個夢險些就要破碎了,她不敢想,若是姑母知道她的親生女兒並沒有死,並且就在汴京的時侯,會不會一腳將她踢開,轉而把所有關心與疼愛全都給自己的女兒。
她不敢賭,也不想賭,所以只能釜底抽薪,徹底斷了姑母的念想。
片刻後,她面無表情的將面前的廢紙團成一團,扔在地上,淡淡道:「看出什麼?那是父親親筆書信,姑母有什麼可懷疑的。」
姑娘真是連自己都騙啊。
芍藥心下嘀咕,面上卻盡職盡責的提醒,「姑娘重寫的那封信,雖然語氣模仿的像極了老爺,但字跡到底還是有些差異,夫人做為老爺的親妹妹,定然常有書信往來,只怕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王巧倩輕蔑一笑。成竹在臥的道:「若是平時自然麻煩,可年前那陣子,爹爹不是剛好從馬背上摔下來傷了胳膊,這事姑母也知道,所以字跡有變實屬正常。」
「可老爺摔傷的是左手.....」芍藥再次小聲嘀咕。
王巧倩一頓,旋即喝道:「我說是右手就是右手,你若敢.在外亂說.....」
「不敢,不敢,我是姑娘的丫環,自是站你這邊的。之所以說這麼多,只是想提醒姑娘小心一些,切莫露了馬腳。」
「只要你不亂說話,就不會露馬腳。」王巧倩憤怒的看了芍藥一眼,旋即揮手:「行了,行了,趕緊派兩個丫頭去姑母院外守著,一旦有什麼動靜,儘早來報。」
「是,奴婢這就去。」芍藥應聲下去。
這邊王巧倩忐忑不安,小心布局,另一頭主院的王氏,確實被她寫的假信給打擊的不輕。
夭折而亡,熟悉又刺眼的幾個字,將王氏的心再一次揉碎,她不明白,上天為什麼接連奪走她兩個孩子。
第一個沒活過周歲,第二個更連滿月都不曾。
為何!為何!
就在她痛哭流涕時,門外突然傳來下人的一聲喚:「相爺。」qq
「夫人呢,可醒過來了?」
「半個時辰前就醒了,墨菊姑娘正陪著說話呢。」
秦培點點頭,跨進院內,沒一會便到了正房門前。
裡頭,王氏正一邊擦淚,一邊手忙腳亂的將被子上的書信藏起來。秦培進去時,她剛將書信塞到被子下。
「嬌嬌怎麼哭了?可是哪裡不舒服?」對上妻子淚眼婆娑的秦相公,突然緊張起來:「來人快請大夫。」
「三哥,不是。」王氏趕忙拉住他的手,搖頭,「我沒有不舒服。」
「那你這是?」秦培溫柔的在她床前坐下,握著她的手道:「可是陽哥兒那孩子氣你了,你等著,我這就喚了他來教訓,給你出氣。」
「不是,不關陽哥兒的事.....」王氏拉著他的手,看著面前那張一如既往儒雅又溫柔的臉,眼淚不受控制的籟籟而下。
成婚十七餘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