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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母這時拿了根棍子進來,幫他們在火盆里掏了幾掏,炭火就變紅了。朱雨深感覺很溫暖,舒暢的感覺貫通他的全身。肖蓉卻說太燙了,然後她因為怕燙,把雙腳輕輕放到了朱雨深的大腳上。朱雨深心裡美滋滋的,想笑卻不敢笑出來。
一會兒後,難子從樓上下來了,肖蓉把她的腳收了回去。難子說他要喝水,朱雨深便把水杯遞給了他。此時他卻不想再騰出火廂讓難子來烘了。
肖蓉看著在桌邊玩玩具的難子,沉思了一會兒。她對朱雨深說;「你可能不知道,我姐姐懷他時,因為經常受氣,營養又跟不上。他出生後,他們家就更窮了。他也不可能像其他小孩那樣,好大了還在喝奶粉。
所以他的體質比較差,經常生病。我跟母親就怕他生病,現在的醫院根本去不起。上次他發燒,掛了三天水,花了三百多元。如果不是生病,就光照顧他吃穿,花不了我們多少錢。將來我還有自己的孩子,真不知道怎麼養他們才好。」
朱雨深說:「養兩個小孩,應該不是太難。現在和我們年齡相仿的夫婦,很多人不是要了兩個孩子嗎?」
肖蓉說:「那不同,自己的孩子終歸是自己的;別人的孩子,哪怕是自己姊妹的孩子,再怎麼養也不貼心。為他付出了很多,由於他的父母都還在,成人後他或許不會計我們的恩情,反而去孝敬自己的親生父母去了。」
朱雨深說:「難子的父母還能算作正常的樣子嗎?他的母親不見了,或許在外面又結婚生子了。永遠也不會回來了。這樣。在他的意識里。是只會認你這個如母親般呵護他的姨媽的。
他的父親瘋了,如今生死不明。將來他成人後,如果在大街上,有人跟他說某個瘋子是他的父親,他除了傷感還能做什麼呢?他會相信別人的話嗎,怎麼去父子相識呢?所以說,難子將來所認同的人只局限於你和——你未來的愛人。」
肖蓉說:「你就說你自己好了,什麼我未來的愛人?難道你不想和我發展下去嗎?」
朱雨深連忙說:「不是。我肯定想……」一貫口齒伶俐、言語富於邏輯的他,這時卻因為發急而顯得語無倫次。肖蓉見他這個樣子,開心地笑出聲來。肖母經過客廳到廚房裡去時,見肖蓉這個樣子,覺得她有點放肆,便乾咳了幾聲。肖蓉收住了笑容。
朱雨深卻沒在意肖蓉發笑,他只盯著難子的臉看。自己和他的阿姨說了那麼多關於他的話,難子似乎聽懂了一些,因為他的個頭已超過了桌子。他那瘦削的小臉一直板著,雙手扶著桌子腿。眼睛木然地望著自己的腳,站在原地好久沒有動彈。看到難子這個樣子。朱雨深越發增加了對他的憐憫。
肖母終於忙好了飯菜。她往桌子上端菜時,卻沒有喊肖蓉下火廂來幫忙。但肖蓉還是下去了,朱雨深也要下來,被母女倆制止了。菜很豐富,朱雨深腳下和心裡都暖烘烘的。他沒有多少食慾,吃飯時,肖母一味地給他夾菜。他說自己吃不了,轉而放到了他旁邊,趴在凳子上吃飯的難子的碗裡。菜夾來夾去,他忽然心頭一動,趁肖母去盛飯時,他體貼地幫肖蓉夾了一回菜。肖蓉笑而不語,坐著不動。
吃過飯店,肖母跟朱雨深說以後有空就過來吃飯,朱雨深滿口答應著。隨後朱雨深告辭,肖蓉要送他。出門後,他們並肩走著,前面他們倆已經談了很多,此時卻一時無語,不知說什麼好。
走到正街上後,肖蓉說:「我不送你了。」朱雨深這才想起來,早就應該叫她留步了。他顯得有點不好意思,肖蓉卻沒在意。她扭了頭就往回走,朱雨深轉過身,戀戀不捨地看著她的背影。他想叫肖蓉以後去他那裡玩,一時卻開不了口。
哪知肖蓉走了十幾步後,忽然回眸一笑,沖他說:「下星期你來接我到你那裡看看。」朱雨深連聲說:「好、好,到時我來接你。」這會他才踏實地回學校了。
相親以後的朱雨深,情緒變化很大。現在的大部分時間,他都向別人展示他燦爛、樂觀的一面。只是腦子裡肖蓉的音容笑貌和那豐滿的身軀老是呈獻出來,有時讓他變得焦急,卻又欲罷不能。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天後,他終於忍不住拔通了肖蓉的電話。兩個人約好了時間,來他的新房子看看。
轉眼到了約定的那天。那是一個陽光柔和的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