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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晚間,兩乘小轎出了徐階府邸,順著小巷七繞八拐才上了大道。
小轎一前一後,很快就到了吏部尚書楊博的府邸圍牆外。
在那裡,開著一扇不引人注目的小門。
隨著轎簾拉開,走出來的赫然正是當朝吏部尚書楊博和兵部尚書霍翼。
兩人從小門快速進入府中,不多時,楊博書房裡已經燈火通明。
書房四周站了無數家丁,人人都神態挺拔,目光堅定。
許多人臉上雖然皺紋爬滿臉頰,留下歲月之痕,但他們的眼神依舊深邃而銳利,仿佛能透視一切。
他們的肌肉依舊堅實而有力,每一根筋都散發出堅毅與不屈的力量。
毫無疑問,這些人就是曾經跟隨楊博在宣大戰場上和虜騎廝殺的邊軍將士,因為作戰勇敢被楊博選中,調到自己手下擔任親兵。
而在他離開宣大返回京城為官後,也一併帶了回來,充作家丁。
此刻,他們就分布在書房四周,防止有人窺探書房。
「大人,我看徐閣老怕是靠不住了。」
說話的正是霍翼,不過他此時和楊博之間的關係,似乎已經不是在外面朝堂時平級,而是有高下之分。
「你坐下。」
楊博回府後就一直沒有說話,直到此時才終於開口。
等霍翼坐下後,楊博才悠悠說道:「那日讓你上辭呈試探之時,徐子升就應該有了退意,只不過那時候還不太堅決,或許還抱有一絲希望。
可是之後陳以勤的乞休,還有張齊的彈劾,應該是讓他知道,大勢已去了。」
「大人,我有點不明白,張齊彈劾的事,陛下不是直接降職外放了嗎?」
是的,張齊因為彈劾被降罪,直接外放,對於科道來說是很重的懲治,霍翼並沒有看出有什麼值得讓徐階請辭的。
「你忘記去年之事了嗎?」
楊博卻是搖搖頭說道:「科道言官已經習慣了風聞奏事,而且都不會被降罪,多是申敕。
可是這次,陛下直接降罪懲處,實際上就是在給徐閣老吸引科道言官的怒火。
就如當初高拱那樣,和胡應嘉之間的爭鬥,最終導致整個科道對他發難,一起上奏彈劾,最終逼他請辭。
徐階還是老謀深算,知道再無希望,就果斷壯士斷腕。
自己請辭,總比被人彈劾下去要好看些。」
「怪不得今日說起那事,徐閣老都是顧左右而言他。」
霍翼這才確定下來。
能做到兵部尚書,自然不是蠢材,他其實在剛才轎子裡的時候就已經有所感覺,只不過還有些不敢置信。
沒有做上掌部尚書,他都沒這樣的感覺,那就是大權在握。
好吧,雖然擔任尚書時間很短,可他已經被權利所迷,自問若是自己,斷然不會輕易妥協。
實在是,他放不下到手的權利。
旁觀者清,局中者迷,或許就是如此。
楊博,雖然長期擔任明廷重臣,可他都游離於朝堂主要勢力之外,自成一體,所以一直能夠用旁觀者的心態看待朝局。
即便是到了現在,他依舊能保持沉穩,因為不管首輔派和裕袛派爭鬥再厲害,貌似和他都扯不上半毛錢關係。
這種關係很微妙,魏廣德很羨慕他,也想學習。
徐階自然也明白,卻無法讓即將繼承他政治遺產的張居正仿效,因為樹大招風。
他的親朋故舊太多,本身已經是一股很強大的實力,足以影響朝堂,藏不起來。
「大人,那以後我們該怎麼做?」
霍翼有些遲疑的問道。
徐階離開後,朝堂上將會出現裕袛舊人一黨獨大的局面,李春芳是很難駕馭這夥人的。
那時候,大明朝的內閣,可能會出現次輔說話才算數的局面。
「處變不驚,這是我一直告訴你的。」
楊博看了眼霍翼,說道:「干好自己的本職,不要胡亂插手。
至於那幫人,只要有利於朝廷,都可以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