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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須知,日者,眾陽之宗,人君之表,至尊之象。君德衰微,盛強,侵蔽陽明,則日蝕應之。
救日食,所以助君抑臣也。平子不肯救日食,乃是不君事其事也。」
吳山對於此前高拱的言論嗤之以鼻,嘉靖皇帝讓景王離京就藩,留裕王在京繼承大統,這是祖制規定的,哪裡需要什麼上天顯聖。
至於高拱所說,今日的日食之像頗為蹊顧慮蹺,陛下有擔心是上天某種暗示,甚至有向立儲之事靠攏的顧慮,但這兩者有聯繫嗎?
一邊是祖制,一邊是上天警示皇帝失德,警示皇帝的失德自然是皇帝自身問題,需要自省,皇帝穿常服,避正殿等措施,勤於朝政,而官員協同救護。
自己就是禮部尚書,本就擔著這個干係,救護失責,該自己承擔的要承擔,但絕對不能因為什麼狗屁國本,自身榮辱就視而不見,置禮器於不顧。
自己不過就是上奏當日日食,禮部依法舉行救護儀式,何錯之有?
救護儀式舉行的匆忙簡陋,他身為禮部尚書有過該罰,他認了,但絕不會昧著良心跟著欽天監的說法上奏。
不滿三分,你欽天監當天下人是傻子嗎?
以吳山看來,剛剛的日食至少五分,天都黑了,三分薄食怎麼可能會如此,不過都是些幸晉小人,不足為慮。
高拱再次垂頭喪氣出來尚書值房,此時他知道,自己是無法阻止禮部吳尚書上奏救護日食的過程,而這和裕王府的計劃背道而馳,也不知道這份奏疏上去,對裕王府的行動何影響。
只希望,陛下能夠不聽信吳山之言。
高拱對那些嘉靖皇帝身邊的方士也是沒有好感的,但是他比較現實,知道此事上需要藉助方士的力量,而不像吳山,好惡分明,處事過於死板教條。
不過禮部這邊出現了意外,還是要儘快通知裕王一聲,看該如何解決此麻煩。
雖然吳山的說法其實本沒有錯,嘉靖皇帝失德和立儲,確實是兩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兒,可聖心難測。
發生這樣的事兒,不是要你以為,而是要皇帝以為才能作準。
高拱出了尚書房,馬上召來自己的親信家丁,讓他帶去自己的條子,自然是敘述了吳山不聽自己的勸告,堅持上救護日食的奏疏,而不是上「當食不食」的奏疏。
看到家丁離開,高拱才長嘆口氣,他不知道這次失誤會不會真的影響到裕王,可是他知道自己無法改變吳山的看法。
這一刻,高拱一改之前對吳山的敬佩,開始有些厭惡此人了。
家丁帶著高拱的條子,很快在西安門外找到了裕王的車駕,送去了高拱的書信。
這次的行動在裕王看來還是很成功的,以目前來看,幾乎所有的方士都認可了裕王府的暗示,欽天監的理由也足夠強大。
至於日食到底是幾分,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不過作為朝廷機構的欽天監既然說日食不滿三分,那當然就是對的。
等欽天監奏疏遞上去,和他們的判斷不謀而合,似乎也會在嘉靖皇帝那裡得到加分。
只是沒想到,愉悅的心情翻看了高拱書信後就蕩然無存。
想想也對,吳山這人的堅持是滿朝共知的,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善惡分明,高拱說服不了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
裕王爺不確定吳山的奏疏遞到皇帝那裡,會對現在他們正在做的事兒發生多大的影響。
「父皇召見的方士,都聯繫好了嗎?」
這時候,裕王問身後的李芳道。
不管是張居正還是魏廣德,他們說服一個方士就會給裕王遞去名單,根據之前陳矩所說的,黃錦讓召入宮中的方士名單進行勾畫,一個個名字被勾掉,現在已經沒兩個了。
「應該都差不多了。」
李芳上前半步躬身答道,「最後還有兩人,一個現在正在和張大人說話,還有一個不知會走哪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