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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廣德公開威脅要把事兒挑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砸銀子,魏廣德肯定是不願意的。
為了國事自己掏銀子,他肯定不肯。
但銀彈攻勢下,一旦有人率先帶頭上本,那些收到好處的官員不免都要有所表示。
如果發展到這種程度,那基本上是大局已定。
就算魏廣德發動關係,也上奏稟明海運的諸多益處也是無用。
畢竟觀念在這裡,這時候大部分人都不怕江河而畏懼大海。
對方用這樣的方式來操作此事,當然也是落下把柄,無論如何,他們的行為都屬於向朝廷官員行賄。
於是,魏廣德自然要選擇用這樣的方式終結對手的發難。
既讓京官賺了銀子,再抬出都察院來封住他們的嘴。
不管他們內心裡怎麼想,支持或者反對,到了這個地步,只要站出來支持停罷海運,就可以被認為收受了某些人的賄賂。
這個事兒只要傳開,魏廣德相信所有收了錢的官員都有理由拒絕此事了。
至於收了錢不辦事兒,他們又不是義薄雲天的小閣老,可沒有辦不成事兒如數奉還的道理。
何況涉及那麼多的官員,他們敢去要嗎?
至於魏廣德這麼做,難道不是打破了朝中一些潛規則,不擔心因此遭人忌恨嗎?
魏廣德就算什麼也不做,下面的人依舊會看著他屁股下的位置眼神裡帶著火熱。
不遭人妒是庸才,只要把位置坐穩當,自然是不怕的。
說到要公事公辦,張居正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魏廣德一眼,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張居正明白魏廣德不打算退讓,他也許多好好想想此事,不過在魏廣德謀劃針對漕運利益集團反擊的時候,張居正其實也是做了準備的,那就是重提當年膠萊運河之議。
這次山東即墨縣福山島的海難,也是給張居正提了一個醒,那就是海運確實危險重重,並不是像漕運,是一段一段的放開路線,或者說漕船是一批批的過航道,即便出事,也就是一批漕船出問題,但畢竟只是少數。
而船隊走海運遭遇風浪,可能一個船隊就報銷了。
於是,他在思考漕糧安全時,又把當初高拱提出,但又被高拱否掉的方案拿了出來,那就是開鑿膠萊運河。
可以說,大明朝這些年因為黃河的緣故,朝中大臣都已經被鍛煉成水利方面的專家。
因為在隆慶年間的連續潰壩決口,導致漕糧中斷,引發京師震動,此時內閣很多時候都是在想辦法解決這個難題。
王宗沐的海運法子雖然好,可畢竟不是最為穩妥的。
這個時代可沒有氣象衛星,自然沒法監控到遼闊的大海,對颱風這樣的極端天氣是根本沒有防範能力的。
張居正作為內閣首輔,自然是求穩為主,走河運總歸要比風雲變幻不定的海運要然他更加放心。
所以,他雖然不是堅決的反對海運漕糧,只是把此當做不得已而為之的備用方案。
同時也是顧忌魏廣德的面子,當初魏廣德寫給隆慶皇帝的信他也看過一些,其中就有對山東方面提出海運漕糧一事的支持。
實際上,從支持月港就讓張居正意識到,魏廣德是支持開海的大臣,只不過沒有公開站出來而已。
他不想因為每年十二萬石漕糧的事兒和魏廣德交惡,在內閣里鬥起來。
但是,張居正始終沒有放棄以運河為主運輸漕糧的打算,更何況在高拱執政後期,他對漕糧海運還是持支持的態度。
由此,張居正實際上一直在尋找其他航道,既能解決黃河水患又能在內河運輸漕糧的法子。
「善貸可知膠萊運河之議?」
張居正忽然拋出另一個話題,詢問魏廣德。
「膠萊運河?」
魏廣德聞言點點頭,雖然有些詫異,但他並未多言,而是想看看張居正是什麼意思。
「從這次福山島漕船損失看,大海航運危險始終還是太大。
這次蒙天之幸,只損失七條漕船,可以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