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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因為五年前那場陰謀,秦庚不會淪為一個廢人。他曾是平陽郡兩顆最耀眼的新星之一,是義父的驕傲,擔負著重振秦家的責任。
卻被吳家那對叔侄算計,以至於武魂喪失,壽田盡毀。
為此他改頭換面混進吳家的煉丹房,在這個暗無天日的牢獄般的地方扮了五年的聾啞丹童。幾乎每天都會被人羞辱打罵,如果不是因為他配藥精準、控火純熟,如果不是因為他還有用,應該早就被打死了。
秦庚忍受了足足五年,然而今天他不想再忍了,因為有人觸動了他的那根神經,雖然是無意的——
「說起五年前那場比武,姓秦的小崽子之所以那麼虛,全是因為吃了我配的泄元散,武元泄光,還怎麼是我們少爺的對手?」
說話的是煉丹房一個名叫阿秋的夥計,因為主子的關係,他在吳家的地位很高。經常以看守丹爐為藉口,帶著他的小情人美蓮在這裡私會。這次也像往常一樣支使秦庚幹活,自己在一旁玩女人。酒後吹牛,早就忘記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美蓮聽阿秋提過此事,知道這件事是不能亂說的,見阿秋胡說立馬皺起秀眉,伸手捂住他的嘴謹慎道:「別瞎說,小心隔牆有耳!」
阿秋絲毫不以為意,聽了美蓮的話反而更來勁了,滿口酒氣哼笑一聲道:「這地方雖說是煉丹房,卻更像個地牢,處處機關、層層把守,放眼整個平陽郡,還有比此處更安全的?這裡就咱倆,你不說我不說——」
說到這裡阿秋無意間瞥見了不遠處丹爐旁邊的聾啞丹童,於是起身拉著美蓮氣勢洶洶走了過去,邊走邊不屑地笑道:「你不說我不說,難不成這又聾又啞的廢物會傳揚出去?」
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今天的阿秋格外激動,伸手抓住秦庚的頭直接裝上巨大的鐵爐。
阿秋長的高大壯碩,與瘦弱的秦庚形成鮮明對比,因為喝了酒而漲紅的臉顯得有些猙獰,厚實的手掌比秦庚的頭還大,拿著秦庚的頭一次次撞擊鐵爐,那動作看著有些殘忍。
這場面落在懷裡美蓮的眼中使她有些於心不忍,卻不知為何心底似乎還有一絲莫名的興奮,努努嘴嬌嗔道:「小心點,別弄出人命!」
阿秋並沒有要停手的意思,反而變本加厲撞得更狠了,一邊說道:「沒事死不了的,況且他已經習慣了。」
秦庚確實不是第一次遭受這種虐待,但沒有人能夠習慣這種事,有好幾次他都忍無可忍,但為了竊取世仇吳家的覺魂丹,他最終還是忍下了。可這次他不打算再忍了,因為阿秋觸到了他的逆鱗。
從天之驕子淪落到如今境地,五年來他活得還不如一條野狗,裝了五年的啞巴,受了五年的欺凌,一切都是因為五年前那場本該很普通的比武。
五年前,有人恰巧配了泄元散,有人恰巧把藥下在食物里,於是在比武時自己一直處於下風。有人恰巧買了紐扣暗器「蜂刺」,有人恰巧將它縫在了自己的夾襖上,於是在某一時刻從自己身上射出致命毒針,在眾目睽睽之下坐實了自己企圖用暗器殺人的罪行。更巧的是,吳家的那個天才小叔從長安回來省親,恰巧在台下觀看他的侄子與秦庚比武。以陣脈境後期的修為,僅僅出了一掌,不但幫侄子解了圍還順便廢了秦庚。
在「蜂刺」從胸前第三顆紐扣射出的剎那,秦庚已經知道這是個局。雍州學院嚴禁傷人,但大家都看到是秦庚先使了卑劣手段意圖殺死對手,所以即便吳家小叔出了手廢了秦庚也沒人能說他不對。
出乎意料的是那廝竟是火性武者,隔空一掌就如燎原大火一般,不但把自己的武魂燒成灰燼,還把自己的壽田燒了個精光。
武魂喪失、壽田焚盡,這意味著什麼?
眾所周知,人人都可以煉體,但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夠甦醒武魂,從而晉級武元境踏上武道正途。武魂承載著一個人的武道前途,擁有武魂才是真正的武者,失去武魂意味著不能修武了。
與武魂相比壽田就更加重要了,它與生俱來並存在於人體腹部,它代表著一個人的壽命和生機,壽田越大壽命越長,一旦被外力摧毀,壽命就只剩下七年,這是亘古不變的規律。
「已經過去五年了,也就意味著我最多還能再活兩年!」秦庚心中默念。心中的鬱氣堆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