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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力量是有極限的。
當腎上腺素逐漸消退之後,所有累積下來的痛覺都在同一時間涌了上來。
池田朝夜一個趔趄,將羅欣也帶倒在了地上。
腿上的刀傷和小腹的內傷讓兩人連站起來都感到困難,事實上,在如此傷勢之下,跑下了十多層的樓梯已經算是一個奇蹟了。
然而按照十七發送來的指示圖,她們也只挺過了一半距離,近在咫尺的轟響讓她們明白隔離設施能夠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而且更糟糕的是,以狐面人這種程度的破壞力,就算她們真的逃出了這棟建築,也只會徒增傷亡。
對此,陳江……或者說基金會一直以來的宗旨,是以低級雇員們的犧牲,換取高階戰力存活的機會。
而每一個雇員在加入基金會時,都做好了相應的覺悟,他們從一開始就意識到,超自然現象所帶來的災害,從來都不是以一人之力能夠消除的。
「堅持住,十七說陳負責人已經派遣了一支小隊進來了。」
這支小隊的本質,就是干擾狐面人的敢死隊,一旦兩者遭遇,他們生還的幾率幾乎為零。
「羅欣,我不想再逃了,你去找他們匯合吧。」
池田朝夜以刀杵地,開口說道。
「別說傻話了!起來,你難道連這點距離都跑不了麼?」
羅欣強忍著疼痛,奮力拽住池田朝夜的胳膊,打算就此將她從地上拽起來。
「我沒有放棄,只是這一次,我想把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比起被追上了很輕易地殺死,我想存留一些體力等待他的到來。」
事實上,自狐面人出現之時,池田朝夜就幾乎已經放棄了反抗的念頭,連父親那麼強大的人,都死在了這個人手裡,擺在她們面前的,就是人類與魑魅魍魎不可逾越的鴻溝。
她甚至連兩人之間的交手都無法想像。
在這不斷奔跑的過程中,池田朝夜似乎逐漸明白了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她一直無法得到一閃的認可。
因為,她永遠習慣於躲在別人身後。
父親的、家族的、教官的、乃至老師的身後,父親的死亡讓一閃傳到了她的手中,可是,她卻從來都沒有做好過承擔起家主之位的打算,加入基金會,其實也是在逃避和遠離族人們的期望。
可是現在,池田朝夜第一次強烈地感覺到自己逃不掉了。
她面對的不是一個路過的試刀殺人的惡鬼,而是池田一族千百年來的恩怨,同時也是每一任家主生來便不得不肩負起的宿命。
「所以,這一次我不打算逃了。」
「這還不夠。」
羅欣呼出一口氣,她能夠理解池田朝夜此時的心情,當初她在只身前往機場面對風衣男之時,就和對方現在一樣視死如歸。
而她也從那次的經歷中學到了一件事。
視死如歸的覺悟還遠遠不夠。
「你一定會贏,不……準確地說,應該是我們一定能贏!」
………………
「不逃了麼?」
狐面人停下腳步,看著倚靠在走廊最顯眼位置的羅欣。
此刻,他手中的妖刀呈出鞘的狀態,羅欣也終於看清了妖刀真實的模樣。
銀白的刀鋒,以及刀鋒不時散發出的充滿不詳與恐怖的黑氣,與黑氣對視之時,她似乎聆聽到了死者的哀嚎。
絕望、憎恨、憤怒。
這些情感一時間全部占據了她的大腦。
「看來,你的同伴拋下你逃走了。」
狐面人緩緩向羅欣走來,就在他舉刀的瞬間,羅欣從地上猛然暴起,又一次將戴著腕錶的拳頭揮向狐面人的面具。
他像是早就料到了羅欣的反應,手腕一轉,用刀刃迎向了羅欣的右臂。
與第一次蓄勢待發的一擊不同,羅欣這一次的揮拳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明顯減弱了。
「你的老師應該教導你們,同樣的招數不會生效兩次,上一次,也是那一枚子彈救下了你的右手。」
所以,這一次……
從身側的門後刺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