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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聲,譚雅臉色一變。
下意識看向身旁的徐恆春,
徐恆春表情波瀾不驚,不知道是不是見慣了。
見譚雅看他,徐恆春輕哼一聲,「窮爭餓吵,人窮了,脾氣就會越來越壞,再加上家裡女兒多了,也就不值錢了,他家的姑娘挨打是常事,要是沖他家的大人,我今天肯定不會帶你來他們家。
但……唉!我就是覺得投胎到他家的三個姑娘可憐,大姑娘已經出去上班了,也就算了,那兩個小一點的姑娘太可憐了,我是真看不下去啊!」
說著,他加快腳步,來到那戶人家大門前,還沒進門,就喝了一聲:「徐衛標!你個狗日的,是不是又喝醉了,拿孩子出氣了?你個狗日的!」
嘴上罵著,徐恆春背著雙手,走在這戶人家的大門。
譚雅面色複雜地跟在後面,落後好幾步。
此時她的心情真的很複雜。
她爸媽也生了三個女兒。
大姐譚萍,她是老二,下面還有個妹妹譚詩。
但她爸媽不一樣,生了她們三個女兒之後,就沒繼續生了。
而且,她們三姐妹從小到大,也沒怎麼被爸媽打過,從小就生活得很快樂,她和大姐都順順利利地念完初中,小妹譚詩更是念了高中、大學。
說起來,她家也是農村的。
……
懷著複雜的心情,譚雅跟著徐恆春走進這家大門。
堂屋裡,燈光昏黃。
以譚詩的經驗,這大概是15瓦的燈泡,最大的優點就是省電。
當然了,省電也就意味著這燈泡不怎麼亮。
屋內,手裡拿著一根竹條的高大男人回頭看見村長徐恆春,本來怒氣沖沖的表情突然一變,高大的身子頓時矮了一截,佝僂著腰,擠出生硬的笑容,連忙扔了手裡的竹條,從懷裡掏出一包大前門,遲疑著往村長這邊走來,「欸,村長?村長你怎麼來我家了?來來!抽根煙!抽根孬煙。」
徐恆春掃了眼他手裡的孬煙,伸手推開,然後掏出自己身上的煙盒,點了一支,也沒給徐衛標遞一支,自顧自地抽著。
臉色地不耐地追問:「你個狗東西,天天晚上喝酒!都窮成這樣了,還抽菸喝酒?怎麼不喝死你?」
說著,徐恆春看見堂屋飯桌上的酒菜。
顯然,徐衛標家今晚吃飯也很遲。
呃,也可能是全家人都吃好了,就徐衛標還在喝酒。
桌上已經直剩一副碗筷。
徐恆春皺著眉頭走過去一看,嗤笑一聲。
譚雅不解,也跟著走過去,當時就看呆了。
桌上的酒菜——一碟鹽炒老黃豆、一小碗蒸鹹菜、還有兩小塊豆腐乳……
就這三個菜。
酒,是一隻塑料壺裝的散裝酒。
徐恆春:「徐衛標!就這破菜,你也能喝到現在?你怎麼不去死哦?還打孩子?」
徐恆春的目光看著牆角處,瑟縮著,抱著肩膀的瘦小女孩,皺眉追問:「徐衛標!你剛才為什麼打三丫頭啊?啊?」
人高馬大的徐衛標顯然挺怕徐恆春這個村長。
陪著笑臉,訕訕地答:「村、村長,我就好點孬煙孬酒,戒不了啊!」
目光掃向牆角瑟縮著的女兒,他瞪了女兒一眼,「這丫頭欠打!我剛才筷子掉了一支,喊她給我拿一支幹淨的過來,她磨磨蹭蹭的,半天都不給老子拿來,你說她該不該打?」
徐恆春不豫地瞪著他。
然後轉臉問牆角瑟瑟發抖的瘦小女孩,「三丫頭!你剛才在做什麼?怎麼沒快點給你爹拿筷子啊?」
瘦小女孩畏懼地看著徐衛標,吶吶地說:「我、我晚上淘米的時候,腳、腳崴了,走、走不快……」
「腳崴了?」
譚雅臉色一變,當即上前問:「那隻腳崴了?」
瘦小女孩縮著身子,不敢與光鮮亮麗的譚雅對視,紅著臉,聲音細弱蚊鳴地說:「左、左腳……」
「腳崴了?沒用的東西!淘點米還能把腳崴了?沒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