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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全道:「這位劉肇同志,是縣水利局駐拐李村的水紋觀測員;吃殺豬菜,這是當地不明事理的群眾嘯聚的方式之一;至於那警燈,是縣裡調派過來的警務人員,防止發生意外事故。」
薛向問了個問題,蘇全答了句話,很簡潔,也很全面。
可是這簡潔、全面到了讓薛老知道了一切,卻仍然對一切茫然的程。
薛老眯著眼睛,打量著蘇全,後者卻忽然拿出煙盒,點燃一支煙,悶頭抽了起來。
還是江方平瞧見不對,附在薛老耳邊低語了幾句,他才摸清楚狀況。
原來,因為雲錦湖四周的村莊,是事故頻繁點,從黑水縣委到德江地委,往往就被這突發事故,弄得焦頭爛額。
後來就想出了這麼個辦法,乾脆就在雲錦湖四周,設立了觀測站,說是水紋觀測員,不過是領了份工資,專門盯鬧事兒的村漢。
而為了避免包庇的情況發現,上面也是會想辦法,專門挑揀有仇的村落互相盯防,比如這劉肇,就是尤里西村的,這尤里西村和拐李村乃是出了名的不和。
這不,聽說拐李村要鬧事兒,這劉肇哪有隱瞞的,他還巴不得拐李村鬧起來呢,所以先前的叫喊聲中,才帶著看熱鬧的歡喜。
至於這殺豬菜,就更有講究了,蜀中原本就出袍哥,解放後,袍哥這玩意兒雖然禁絕了,但某些傳統,卻還是保留了下來,比如這殺豬菜。
當然,這會兒的殺豬菜。既不是東北名菜,也不是尋常人家逢年過節,殺了豬。做得特色菜。
而是過去袍哥兄弟嘯聚前的程序,這就跟綠林好漢嘯聚差不多。話事人召集大伙兒聚集,總不能吆喝一聲,就要人出死力,沒這個道理。
畢竟,沒酒壯血氣,沒肉做賞賜,這亂鬧起來也沒勁兒不是。
因此,這殺豬菜。幾乎是各村鬧事前的必備節目,幾碗肉一吃,幾瓶酒一灌,豪言壯語一吹,酒酣耳熱,鬧起事兒來,就格外來勁兒,打起架來,尤其悍勇。
薛老鬧明白中間變故,重重一拍桌。「褚書記,楊鄉長,那你們在這兒幹什麼。出事到現在,都過去多久了,徐主任就是塊金疙瘩,你二位也應該看夠了吧,這都什麼時候了,半點敏感性都沒有,不在村里待著安撫群眾,跑這兒來做什麼,到底是躲事兒來了。還是偷懶來了,荒唐!」
薛老是真生氣了。出了這檔事兒,主事的基層領導的反應。跟蠢豬沒什麼區別,但凡是有一點責任心,肯留在村里,哪怕是挨罵受辱,村民找著了能對上話的人,何至於出這種狀況。
薛老一拍桌,褚書記,楊鄉長唬了一跳,齊刷刷站起身來,二人心跳得不行,這位薛專員,他們雖然從未謀面,但活土匪的外號,卻是早有耳聞。
更不提,昨日下午黨政聯席會議之風波,早已經以颶風般的速掃蕩德江全境,見這位能對掐地委大佬的薛助理髮怒,小小褚書記,楊鄉長自然扛不住。
「都說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薛助理名不虛傳!」
褚威,楊國釗正暗自發抖,一道清冷的聲音飆出,打破了滿場的死寂。
江方平和戴裕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會在此時此地,聽到此種刺耳的聲音。
別說這小小的磨山了,就是德江,如今只怕也沒人敢用這種語氣跟自家長說話了吧。
霎那間,所有的注意力,都打在說話的蔡局長身上。
先前聽蘇全介紹蔡局長的姓名時,江方平只不過為這人有著個和北宋奸相蔡京一般的姓名,而稍稍矚目,此外,便沒怎麼在他身上投注注意力了。
這會兒,粗粗一看,他才發現自己竟然真不認識這人,便是聽都沒聽說過,細細一思量,他猛地想起黑水的公安局長應該姓蔣才對,想到這兒,江方平哪裡還不知道這位蔡局長是新調任的。
如此這般,江方平這才細細打量起此人來。
白皙的面孔,比女人還清秀的瓜形臉蛋,薄薄嘴唇,細細的眉毛,如此五官聚合在一處,本該是個俊秀漂亮的男人,可偏偏狹長的眼睛,破壞了整體的感覺,最要命的是,左側眼角一處密縫的疤痕,讓他整個人顯得無比陰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