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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除掉愧疚,宋昆很快又有了新的答案,那就是安撫。
的確,總的說來,張徹是為他孔專員衝鋒陷陣,而倒下的,孔專員若是連安撫的態都沒有的話,未免讓人齒冷。
除此外,張徹的秘書長沒了,這是為了顧全大局所致,畢竟先前聯席會上的那許多已經通過的人事任免要成行,就必須拔出蘿蔔,騰出坑,以前是打算拔掉活土匪,可活土匪死活不挪窩,就只有拔掉他張徹了。
可拔掉了張徹的秘書長,並不代表人張徹從此就成了平頭姓,畢竟,張徹不過是在會上,說了句不合時宜,有份的話,負政治責任是逃不掉,但也決計不可能被一棍打死,不然,以後開會,誰還敢言語。
是以,孔專員自然還得給張徹操心,即便是再瞧不上這個人,有夏邑陣亡的例在,張徹就是灘爛泥,孔專員也必須將他重新糊在牆上,不為別的,就為了他維繫他孔專員的大勢。
要不然,在外人看來,孔專員的心腹,接二連的倒下,這以後,誰還敢貼近孔專員,簡直就是動搖軍心嘛。
從這個角講,孔專員也非安撫張徹不可。
一念及此,宋昆的臉上的笑容,就更和煦了幾分,接道:「張叔,今天的事兒,我很慚愧,其實,這行署辦,還是您當家,我還年輕,資歷和經驗都不足,雖蒙專員信任,但要挑大樑,畢竟還差點火候,所以這行署辦,還得您來掌舵啊!」
「宋秘書長……」
「張叔。您要是這樣叫我,可是在打侄兒的臉啊!」
張徹方說了一句,便被宋昆出言打斷。
張徹笑笑。卻不言語了,他心裡什麼滋味兒。只有自己最清楚,方才他本想耐著性,想敷衍幾句,被宋昆打斷後,他最後的性都磨光了,他想發火,不想跟誰虛與委蛇,可理智約束著他。讓他不得發火,既然不得發火,那就唯有沉默。
孔凡高拍拍張徹肩膀,嘆氣道:「老張,是我對不住你啊,不過你也不用著急,軍前小挫,算不得什麼,本來,我是想讓你繼續留在行署辦的。可那樣,你自己也受不了,這樣吧。你先去老乾局擔任一段時間的副局長,過渡一段,等這陣兒過了,會有好位安排你的。」
張徹低著的腦袋,忽然抬了抬,終究沒抬起來,兩側的膀輕輕震顫,好似室內氣溫陡降一般,冷得他發抖。
宋昆也驚詫地望著孔凡高。似在說,今次的事兒有這麼嚴重麼。
孔凡高落在張徹肩頭的大手。改拍為抓,「老張啊。不是我不護你,實在是這次的會議,被那活土匪弄得一團糟,省委蔡書記都動怒了,沒個交代,能過得去麼?好在就是半級,半年時間,我保你再升回來!」
張徹很想拍開孔凡高的大手,大聲吼罵,可他不敢,這是理智和長久被威壓積累的奴性,在一併發揮著作用。
「我知道,我會好好乾的,專員您放心,到哪兒我都是您的兵,絕不給給您丟臉!」
說著,張徹的腦袋又低了幾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深深的低伏,為的是掩飾那張已經猙獰得要裂開的面孔。
送走了張徹,孔凡高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了,想起張徹的頹唐,他又念起了夏邑,大手猛地抓起茶几上的水杯,狠狠摜在了地上,咬牙道:「從這兒,就開始了!」
……………………
薛向人出門的時候,已經九點半了,儘管黑水緊挨著地委所在地的寶豐區,可道實在崎嶇,就似這翠屏山明明就在辦公室窗外,可真要達到,卻還得數個小時。
是以,車進黑水時,已經快十一點半了,再加上,傍晚剛陰了天,此刻,若熄了車前大燈,簡直伸手不見五指。
原本,江方平是非要等老蔣到了,再走的,可薛老心裡還存著沒準兒能快些辦了差事,好儘快趕回德江,跟陳,李二位老闆碰面的心思,急著出發,於是,這車夫自然就成了他。
說來,也虧得是他做了車夫,如此況,如此天氣,即便是老蔣這種老師傅,也決計吃不消。
風大的吹得車窗玻璃都撲撲作響,可偏偏窗外又沒下雨,聽著稀奇,不下雨,那是什麼打在玻璃上,不錯,正是上那細小的土坷垃。
「長,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