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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鴉雀無聲,冉江深吸一口氣:「當年我去北京求學的列車上,曾經遇到了一個小兄弟,他給我深深地上了一課。對了,就是從你們陳家村走出來的,他叫陳江河,小名雞毛。」
陳金水無比震驚地看著冉江,因為陳江河就是他撿回來的孩子,沒想到在這麼重要的會議上聽到了他的名字。
儘管他很反對陳江河搞投機倒把,可這畢竟是他從小帶到大,手把手教他雞毛換糖本事的孩子啊。
冉江接續說道,「他憑著雞毛換糖以物換物練就的本事,這些年從東北走到了海南,從上海走到了西北,成了名副其實的全國通。」
「我始終記得,那年他肩上背著袋子,擠進車廂的樣子,左邊是雞蛋,右邊是紅糖,一路跟我聊到了北京。」
「從那一刻起,我真正見識到了我們義烏人的生命力。正是這個身影告訴了我,回來是值得的!只要給點春風,給一點機會,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憑著他們的睿智和勤奮,就不會再窮下去!」
話音剛落謝高華便帶頭鼓掌,然後環視眾人,「大家都知道那天攔車的事,那個馮大姐跟我訴苦,說我們義烏人祖輩窮,窮就窮在人多地少田又薄。」
「可為什麼還能在此生活繁衍至今呢?就是義烏人會經商,她叫我別小看這雞毛換糖,它教會了義烏人敢闖、肯吃苦的本事。」
「我謝某人沒敢小看!我就想人家過大年歡天喜地的,我們義烏貨郎卻在冰天雪地里走南闖北,沒日沒夜,一腳滑一腳躥地翻山越嶺,挨家挨戶去用糖換雞毛、換雞內金。」
「回來後將上等的雞毛出售給國家,支援出口,差的直接用來做地里的肥料,把雞內金賣給醫藥公司,自己呢賺回一點小利,這樣利國又利民的經營,怎麼可以說成搞資本主義,當資本主義的尾巴割呢?」
謝高華激動地拍起桌子,門外的駱玉珠和馮大姐站了起來,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會議室的方向。
會議室內一片寂靜,謝高華繼續說著,「剛才邱英傑同志提到的那個雞毛,那是個傳奇人物啊,要想辦法把人家請回來,我希望有一天雞毛這樣的義烏人越多越好。」
然後他把駱玉珠和馮大姐叫了進來,「那天你們問我這個做書記的,能不能把扣押的貨還給你們?我說容我再想想,因為我這個書記也難一言堂啊!今天就讓參加會議的所有同志一起做個決定吧,同意歸還的請舉手!」
說完謝高華帶頭高舉起手,冉江毫不猶豫地跟上,謝高華的目光掃過去,縣長、副書記、副縣長零零落落地舉起了手,所有幹部陸續舉起,陳金水撐到最後無聲地嘆了口氣,也慢慢舉起手。
「天下的事再大,也大不過老百姓要吃飽肚子。」謝高華一錘定音。
會後,冉江將手寫的通告貼到牆上:「……允許農民經商、允許從事長途販運、允許開放城鄉市場、允許多渠道競爭。1982年8月。」
人群立刻圍了上來,里三層外三層,個個面露驚喜,議論聲、歡呼聲、掌聲此起彼伏,似乎都覺得春天來了。
冉江則回想著謝高華處理此事的手段,別看最後全票通過,可實際上很多領導還是有顧慮的,畢竟如今改革開放才短短几年功夫,偏保守的幹部還是占了大多數。
可不管再怎麼保守,那也是黨員,那也知道老百姓得過日子,所以謝高華以老百姓的利益壓過去,他們也不得不舉手認同。
等他從人群里擠出來的時候,早已等候多時的駱玉珠趕緊迎了上去,掩飾不住激動地問,「邱同志,當年您在火車上真的遇見過陳江河嗎?他現在在哪?
她當年和陳江河不打不相識,兩人以雞毛換糖維持生計,彼此都從對方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也產生了微妙的情愫,駱玉珠到義烏,倒是有一半是衝著陳江河來的,可惜她來的時候,陳江河還沒回來呢。
冉江倒是知道,陳江河現在正在棉紗廠,購買棉紗廠不要的棉紗頭,準備回來做拖把,不過這就不好跟駱玉珠直說了。
「當年我倆約好三年後在義烏見面,算算時間他也該回來了,你就耐心地等著吧!」冉江說道。
這倆明明彼此相愛,卻像小龍女跟楊過一般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