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蕩蕩教堂里已經無人，隨風搖曳的燭光閃動著，在正中的神案前，一個垂垂老矣的背影立在那兒，看起來就像是個前來教堂祈禱的老人，這一刻老人身上完全沒有教皇端莊威嚴的氣勢。

    或許是聽到霍普的腳步聲，亦或是知道霍普進來，就在霍普緩步靠近的時候，蒼老鎮定的聲音隨之傳來：「你來了？先坐下來吧，禱告還沒有結束，你也可以跟我一起禱告，或是在旁邊坐坐。」

    霍普並沒有感到意外，走到第一排的長椅前坐下，坐了一會之後，把雙手舉起，肘部放在前面的桌子上，十字交叉合十，下巴抵在十指上，閉上眼睛也開始禱告起來，寬闊的教堂內瞬間變得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教堂頂部的大鐘響起，霍普和教皇幾乎同時睜開眼睛，教皇回過頭來看向霍普，蒼老的臉上露出微笑，對霍普點了點頭，之後從神案前走下來，在霍普旁邊走道對面的長椅上坐下來。

    「是不是在疑惑？疑惑我為什麼會單獨約見你？疑惑我為什麼會同意為愛麗絲和梅倫證婚？疑惑我為什麼會出席倫斯特的夜宴？疑惑我為什麼不在曙光山脈而在這裡？」教皇首先開口，很直白點出霍普心中的疑惑。

    聞言，霍普先是愣了愣，可隨之又鎮定下來問：「其實，我最大的疑惑是，您真的以為倫斯特會跟帝國和平共處嗎？難道您會不明白？無論是帝國還是公國，他們都不可能容忍對方與自己共存。」

    「呵呵，你倒是夠直白，可是事情也不是完全絕對，就好像你和我，我們不也是對立的嗎？但我們不是也共存了？今天我們不是一起坐在這裡，一起禱告了嗎？」教皇聞言突然笑起來。

    教皇的話讓霍普心中一驚，不過轉念想到教皇應該清楚他的身份，所以也就沒有什麼好害怕的，索性整個人放鬆下來說：「教皇陛下，其實我很奇怪，您為什麼，為什麼會容忍我的存在？」

    「你覺得我不該放任你的存在？呵呵，也許在你心中，早已認定了，教會會將一切異端剷除，是嗎？」

    對於教皇的詢問，霍普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教皇見狀卻嘆了口氣說：「哎，看起來你們對教會的成見很深，其實教會眼中的異端，和你根本搭不上邊，這麼說吧，在我們所侍奉的神明眼中，如薩格拉斯那樣的才屬於異端，他們會給世間帶來罪惡和災難。」

    聽教皇這麼說，霍普忍不住扭頭看過去，而後者卻並未理會他的目光，繼續說：「我想，你的那些研究不是為了戰爭吧？當然，我知道，倫斯特期望通過你的雙手，得到可以讓他戰勝帝國的武器，但我想你應該不會希望你的製造僅僅用於戰爭。」

    教皇的話讓霍普為之一怔，實際上自他從父親那裡學到機械加工，後來得到列奧納多留下的東西以來，他還真的沒有想過，他要用那些東西去做些什麼？或許在他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推翻教會，給當初被綁上火刑柱的父親報仇。

    看到霍普陷入沉思，怔怔愣在那兒沒有回話，教皇嘆了口氣說：「看起來，你沒有真正理解列奧納多和你父親他們的心思。」

    「他們的心思？難道他們不是因為研究了科技，被你們當做異端綁上了火刑柱嗎？難道他們不是慘死在你們教會手中嗎？」

    霍普說著有些激動的站起來，將壓在心底的疑惑以質問的口吻說出來，教皇並沒有因為霍普的質問而生氣，相反他卻像個長者般解釋道：「不，他們的死，並非是教會所為，信仰與科技並不矛盾。」

    「什麼？」教皇的話讓霍普整個人愣住了，他沒有想到教皇竟然會如此說，更加沒有想到，自己父親的死另有原因，在他心裡，父親被當做異端，綁上火刑柱的場景歷歷在目，他眼睜睜看著那些教會神職者們點燃了火把，任由烈火吞噬自己的父親。

    「不，不是這樣的，你，你在胡說，難道當初不是教會的人將我父親抓走？給我父親定罪，最後點燃了柴火嗎？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父親被烈火焚燒的情景，你，還有你所信奉的神明，是你們殺死了我的父親。」

    面對霍普的指責和憤怒，教皇始終保持那份從容和淡定，抬起頭迎上霍普的目光問：「說實話，對於你父親的那件事情，我很遺憾，但你應該明白，身為教皇的我，也不可能隨時隨地了解各個地方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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