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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進入新世紀以後,日本依舊是中國最大的出口貿易國,接著是偶爾調換第一位的美國,然後才是歐洲發達國家組成的歐盟,其他所有加起來還沒法超過這三部分,中國一直在為這些發達地區輸送廉價的生活用品,這基本都是中國製造業者下意識的選擇反應,只有把東西賣到這些地方才能生存下去。
可實際上技術含量比較低的中國製造從來都沒法進入這些地區的高端市場,一直都只有微薄利潤甚至得依靠國家政策和匯率波動生存,附加值很高的高端市場定價權都掌握在歐美國家以及大品牌手裡,中國製造業屬於典型的費力撈不著好,看歐美國家臉色施捨著勉強能活吧。
這是國家大勢,因為幾百年來欠的債要慢慢還,可笑還有些目光短淺的人歸到現目前政府頭上。
石澗仁不解釋這些,想想笑問陶玉峰:「陶總怎麼看,您為什麼要去東南亞發展?」
陶玉峰苦笑:「不然呢?日本摩托車獨步全球,本田、川崎、雅馬哈迄今都是我們從技術和性能上難以企及的,從來沒聽說日本會進口摩托車的,美國、歐洲國家是把摩托車當做高級休閒工具,這也壓根兒就不是我們能進入的市場,只有把摩托車當成生產工具,交通工具的第三世界國家才是我們的主要市場,所以東南亞是我們試水出口的……橋頭堡,我們的確也想沿著什麼路線把中國製造的產品推向全世界,但這條路還在尋找。」
曹天孝拿著紅酒杯指石澗仁:「我覺得石老弟好像就是這條路,對不對?你還沒正面回答為什麼要選擇這些國家方向,摩托車也許是個特例,其他產品呢?我們的建材五金以及其他產品不是只能賣給第三世界吧,江州也不光是只有摩托車吧?」
石澗仁看著手裡的紅酒杯,順手就像在義大利酒莊學到的那樣蕩漾裡面紅色的液體,這個動作很裝逼,起碼整張桌子的人都一起把目光集中到他手上的杯子了。
曹天孝也輕輕皺了下眉,可能覺得這個年輕人有點擺架子裝輕浮。
卻聽見石澗仁笑著開口:「大家看見沒,這紅酒撞到杯壁上,正常的反應就是盪起來流向另一邊,而不是徒勞無功的去撞擊杯壁,古人常常把形勢用水來做比喻,水無常形,局勢也瞬息萬變,我們所處的國家大勢也這樣……剛才陶總說的我們出口貿易在日本、美國乃至歐美國家沒有搞頭了,既然短時間內我們無法改變自身產業結構,何不盪起來流向另一邊?趨利避害是商業的本能,而且……」
這裡好多人臉上已經是恍然大悟的表情了,石澗仁笑得更平和:「而且回顧我們這個國家過去五十多年的歷史,建國時候是靠近北面的東歐體制獲得了一切基礎發展的根源,接下來卻是在朝著東面東南方向的歐美體製得到改革開放的大發展,這個發展也延續了二十來年走到有些瓶頸出現弊端的時候,是不是按照歷史必然的軌跡,就應該盪回去走走另一邊呢?」
能坐在這張桌子上的,不說人中龍鳳,起碼也沒有愚笨的人,除了石澗仁這邊高層的陪客,就是企業老闆或者官員,對這個年輕人的幾句話有點驚呆了。
聰明人之所以是聰明人,就是他們掌握了事物發展的規律。
捏糖人的高手,掌握了材料在不同溫度下的軟硬狀況,並用熟練的手法變幻出造型來;
科學家了解自己研究領域的各種性能狀況規律,才能更進一步探索未知領域;
諸葛亮能未卜先知神機妙算呼風喚雨,除了演義的藝術渲染,其實還是在了解熟知天文地理、人性變化的基礎上做出推斷;
萬事萬物總有規律可循,只要總結歸納採集了這些規律,聰明人就懂得如何去利用並從中獲取別人看不到的利益,哪怕是錯了,也是理性的在尋求規律。
但眼界高低決定了能總結的規律大小。
這個年輕人剛才寥寥幾句傳達出的那個好像鐘擺一樣蕩漾的紅酒液體,那可是以二三十年為一次擺動的大勢!
人一輩子也就能經歷三四次的大勢……
這得撥開眼前多少紛繁複雜的必然偶然,才能剖析出這麼簡單明了的兩三次擺動?
一個能把扎鋼筋紮成行業狀元的勞動能手能看到這樣的大勢麼?
很難,因為他的生活環境工作環境,已經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