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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木石道人當初在廣州布局,設下風水大陣,打算壞髡賊的王氣,沒想到,最後還是被髡賊給破了。再想到如今四處傳播的那勞什子「新道教」……搞不好真是習得了什麼海外奇門遁甲之術……
想到這裡,他豎起耳朵仔細聽了下去,想知道這位到底有什麼高見,沒想到這人就是個外行,東拉西扯,就是沒「乾貨」。羅和英聽了幾句知道他不過是在危言聳聽,並無真材實料。不覺微微有些失望。
晚間他把這事當作笑話和苟循禮談了,沒想到這老奸巨猾的傢伙卻眯縫起了眼睛,開始捋自己那幾根老鼠鬍子。
「真得假的都不礙事,有個話頭就好……」海象和尚低聲道。
「法師的意思是?」
「髡賊來本地波瀾不驚,本地百姓對他們並無惡感,反倒有不少人得了他們的好處,所以麼,咱們光說是神仙的旨意要干髡賊,那是行不通的。」
「這個自然。」羅和英點頭,「就算去了,也是出工不出力的。」
「所以得有一件讓百姓們義憤填膺的惡事。」
「惡事?」羅和英想了想,想本地沒被髡賊被屠過,要說「惡事」,那真是想不起來。縱然有些政令百姓不滿,也還沒到能讓他們揭竿而起的地步
「沒有就幫髡賊一把。」苟循禮此時已經想得妥當,當下低聲道,「他們修營地不是平了義冢的地?」
「對,可是給地主錢了,墳雖然平了,有主的都給了錢遷葬,無主的骸骨也統一收殮起來了……」羅和英說到這裡猛得明白了什麼,「你是說?」
「偷墳掘墓,乃是十惡不赦。又和本地的百姓縉紳息息相關,所以,我們只要這樣……」
羅和英聽罷倒吸一口冷氣:「這也太缺德了吧,萬一讓李家知道了可不得了。」
「自然要做得機密才新。」苟循禮冷笑道,「你放心,這事自然有人會去做。你只要把握好時機便是。」
羅和英忍不住問道:「時機,時機,這時機到底什麼時候才到?」
聞聽此言,苟循禮雙目望天,半響才嘆道:「你問我,我亦不知!我這一等便是十年了!」
羅和英正想罵x,苟循禮又道:「你莫急,左不過就是這幾個月的事了。你放心,木石道人說了,只要又合適的機會,就可以動手!」
羅和英道:「若說合適的機會,眼下便是。」
一來目前澳洲人正修路修營寨,到處挖土掘地,要栽贓偷墳掘墓正合適;二來前階段來李家圍演出的木偶戲團正再逍遙墟演出。
襲擊營寨未必能成功,但是襲擊住再墟市旅店裡的劇團那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這木偶戲團是髡賊一手操辦起來的,若是趁此機會將他們滅了,髡賊必會大怒。」
苟循禮默默點頭,心道此人還真有些計謀,不是莽撞的武夫。
木石道人其實已經和他交了底,那就是朝廷南下討伐髡賊已成定局,雖無明旨,但是內閣和皇上都已下了決心,最近兩三個月內必有動作。
只是這動作,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到來呢。我等如久旱之地,都盼望著甘霖啊!
京師
崇禎九年十二月初一(1636年12月27日)
時間已近戌時,偌大的北京城已經陷入一片沉寂。因為東虜七月入境,兵鋒連克昌平、良鄉、順義,兵鋒直指京城。京師一月數警。如今東虜雖已退去,但是由此產生的流民卻還有許多滯留城內,城內治安不靖,官府嚴行禁夜,城裡城外的夜市和冶遊之地,如今也是靜悄悄的,只能隱約聽到遠處傳來打更的梆子聲。城裡城外一片黑暗,顯得特別的陰森淒涼。
雖然已經入了臘月,但是城內完全沒有過年的歡騰和喜慶,世道艱難,百姓們困於生計
秦樓楚館和大戶人家,照常有著宴飲歌舞。卻都是掩著門庭,掛著帳幔,高燒的絳燭和澳洲油燈的光一點也不透出去。歌姬樂工的曲子都是低低的,裊繞在主人和客人的耳畔。連他們都很少大聲的說話,只是悄聲的相談。
這幾年戰事不利,國勢日衰。皇上的脾氣也是一日壞過一日。原本被排斥的太監和廠衛們幾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