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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早就備了彩舟,哈哈……」
「恰愛、只在、漁長、弄碧、浮家,連舟名都如此文雅,今日定要留下傳世之作。」
自古文人相聚,無非舞文弄墨、飲酒作詩、高山流水、縱論時弊。今日天清氣爽,眾人一番寒暄之後,便駕起數葉扁舟,游於蔬葉湖中。湖面碧波粼粼,園中鳥語花香,鍾魚梵唄之聲自長春庵徐徐而來,令人不禁生出畫境之感。
時人有詩曰:
結庭人境擬蓬來,茵桂申椒次第栽。
看劍深宵龍再合,論文浹日客仍來。
喬枝春暖鶯黃巧,瘴海風和蜃市開。
不用德星占太史,縱橫彩筆已昭回。
泛舟暢遊之後,眾人登上湖心的舒嘯樓。陳子履早已在此安排了文房四寶,供客人揮毫以便留下墨寶。
見眾人盡興,陳子壯覺得時機成熟,對劉大霖說:「孟良,好久未曾如此暢快地吟詩唱和了,今日真是酣暢淋漓啊,只可惜……」
劉大霖見他話未說全,似有他意,便問:「集生欲言又止,可有難言之隱?」
「可惜未聞天籟之音……」陳子壯略帶遺憾地說。
「這有何難?集生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若願彈奏一曲,我等求之不得。」劉大霖道。
陳子壯道:「我知城內有名琴兩張,一曰綠綺台,乃唐朝初年所制,曾為我朝武宗御琴;一曰南風,乃宋理宗舊物。若有此二琴彈奏,亦不枉今日相聚一場。」
「哦?秋濤莫非是要我等去尋這兩張名琴來才肯獻技?」姚鈿打趣地問。
「非也,非也!」陳子壯道,「此二琴本為我一忘年小友所有,若在平日,借來便是。只是琴主如今身陷令圄,我心中焦躁不安……」
劉大霖這就明白了,繞了一圈,看來是有事相托,便問:「不知小友姓名,所犯何事?」
陳子壯道:「鄺露,字湛若,自幼跟隨憨山大師讀書,其從兄追隨袁督師陣亡於遼東戰場,乃是忠義之家。湛若昔年曾開罪於南海縣令黃熙胤,遠遁他鄉多年,不久前才返回家鄉。前日於南海學宮中偶遇黃熙胤,黃熙胤辱其兄長,遂發憤毆之,因此被澳洲警察扣了。」
「原來如此,集生莫急,小友所犯之事並非重罪,當無大礙。」劉大霖在臨高多年,對元老院的法律體系還算了解。黃熙胤既無官身,也非幹部,按元老院的法律,毆打他人若未致人嚴重傷害,也就是受點治安處罰,拘留幾日再罰點錢,並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陳子壯道:「孟良有所不知,湛若與黃熙胤本就有嫌隙,黃熙胤如今雖不是澳洲人的官,但聽聞他是自願投靠澳洲人的,做了南海縣令的參議,南海新任張縣尊乃是真……真正的澳洲人,黃熙胤日日與他相見,我是擔心黃熙胤挾私報復,小友恐遭不測。」
劉大霖沉思片刻,道:「可還有其他隱情?」
「這……」陳子壯略微一頓,道:「孟良心思縝密,凡事都瞞不過你,確有他故。當日湛若還在尊經閣牆上賦感懷詩一首,言語不甚合時宜。」
這下劉大霖倒有點拿捏不准了,雖然元老院在瓊州的時候並未搞什麼文字獄之類的么蛾子,向來也不屑於跟明朝士子辨經,但入主廣州之後也拿不少士紳開了刀,理由倒是名正言順,偷稅漏稅、採生折割,以澳洲人的性子,是絕容不下的。至於「反詩」,若是硬要懲處不老實的前朝餘孽,也不是不可以。說白了還得看元老院內的政治態勢。
不過為了安陳子壯的心,劉大霖還是勸慰道:「集生莫急,以我對元老院的了解,元老院向來依法治國,不至於因言獲罪。」
「那就有勞孟良了。」陳子壯拱手道。
「集生言重了,我自當盡力。」劉大霖道。
他忽然想起了張梟在「仇敵克星」號上對他說的話,覺得有必要提點一下,又道:「弟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眾人聽了面面相覷,還是何吾騶圓滑,道:「我等都是桑梓兄弟,孟良有話自然是為我等著想,不妨直言。」
劉大霖道:「在場諸位俱是世受前朝皇恩之人,眾位兄長赤心仍向大明,乃應有之義,本無可厚非。但依弟之見,大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