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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石滾滾捲起濃煙,在車輪底發出「沙沙」的尖嘯。
眼看前方已經能夠看見起伏的山形,他們更加咬定心思,別無他想,飛馳進入深谷。
唯有大片尚未消停的喧囂,被他們狠狠拋在車後。
也正在他們賣力沖入重圍的時候,七派群峰,此刻一片低迷。
毫無疑問,他們在先前的突圍中失算了。對方的力量較之他們更加強大,即使七派用盡解數,也竟然無法突破,只能拼命救回馬市百姓,已經算是很好的結果了。
從前的各自為戰,到現如今的同仇敵愾,七派渾如一體,共同面對眼下的生死存亡。
此時,已經被確定為七派同盟會議地的鎮山戟門內,草木一片蕭疏。
血霧攀上山岩,仿佛嘲諷著他們的無力。何掌門滿臉愁雲,不時看一眼殿內的盟友。
殿門敞開,但也僅有一點點明亮的微光照入。他們每個人的臉龐好像都是黝黑,氣氛無比沉寂。
龍戟二當家坐在靠前的首座,可總覺得渾身不舒服。他認為還不如回山門與龍陶一起布置設防,總比在這裡僵坐有點用處。
不過,他也明白眼下的困局。若是再不廣集眾智,他們乾耗下去,肯定只有死路一條了。
沒想到,享譽天下的金戟鋒鑒,竟然被外面一支兵力就拿捏至如此境地。
不知是自嘲還是嗟嘆,他憋悶許久,也只能緩緩嘆一口氣。
而這,也不過是在座眾人相同思想的一個縮影而已。
「青掌門」忽然,一個來自刀齋的弟子開口了,「聽說你們的金鎖羅剎陣所向披靡,無往不勝。不妨把這道陣法廣而告之眾人,我們靠它試試突圍?」
青琨在聽聞那日雙乾鎮出事,就領兵自外回歸山門。此刻他也在座下,正手叩著椅子出神。
玉面羅剎戟的幾位虛弱的身影也同時抬頭。青琨和他們眼神交會,繼而同時搖了搖頭。
「那個陣法,並不是突圍陣法,而是防守陣法。」青琨淡淡地說,「而且方法我也已經告訴在龍戟設防的戰友,恐怕最多也只能撐三四天。」
九徹梟影中藏著高人,他們已經發覺了。除了指揮非常老練,甚至對他們七派的戟法也有所涉獵。至於攻破防禦之類,應該更不在話下了。
面對這樣的高手,他們怎麼會有勝算?
若非那個高人似乎很懶於操心攻破金戟,他們恐怕連能在這裡共謀對策的機會,都很難擁有了。
「那,我們也不能在這裡,乾等著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刀齋弟子悻悻地嘟囔,「反正我們刀齋沒在怕的。齋主和大師兄早沒了,我們,大不了和外面的狗賊拼命長去。」
這番話,讓在座眾人都感到不太自在。這話就像在罵他們個個膽小如鼠,怕得不行,才一直不肯主動突圍一樣。
很多人的眼神都齊齊看向何掌門。若非他秉性溫和,此刻也多半不會給那人好臉色看。
何掌門輕咳了幾聲,緩解了一下滿殿的沉寂。
他抬起眉頭,斑白的眉毛有點孱弱。但他作為七派聯盟的開創者,自然要說點什麼。
「我認為」
但是,他的話還沒開始講,忽然就聽門外傳來一聲緊急的叫喊:
「掌門,東方先生他們,回來了!!」
龍戟山壁上,總算脫逃重重封鎖的東方詩明等人,延著谷內接應,順著從前的後山驅馳而上。
山林依舊,山路依然。但多了一層蕭瑟,黃葉撲簌,仿佛老龍蛻下的殘鱗。
下車後,是龍陶率眾前來相迎。一段時間沒見,不曾想龍陶已經看上去有些風霜,顴骨分明,較之前也瘦削了。
不過,好在他的神采和眉眼依然保持著原本的模樣。雖然氣質有些不搭但總歸還能看出一個少年的象徵。
賦雲歌和東方詩明先後與他敘舊,眾人簇擁著回到重建的龍戟大殿。
不過進入後,他們依然看得出,雖說是重建,也不過就是把原來大殿修繕清理了一下。掛上了新的帷幔,不過連日戰事吃緊,上面也落了一層灰。
「一切還順利嗎?」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