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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牽涉極大,除了馮繚或高紹、田城、林海崢這一級數的人物,親自趕到渝州來外,換了旁人很難取信長鄉侯王邕。
當然,馮繚即便歷經辛苦,翻越武陵山脈趕到渝州,成功見到長鄉侯王邕,但想要說服長鄉侯王邕配合敘州,給敘州製造一個能公然出兵思州的藉口,也絕非易事。
長鄉侯王邕因為他母親的特殊出身,從小就不受蜀主王建的寵愛,這些年活得小心翼翼,假借醉心詩詞、佛事,以躲避蜀世子清江侯一派的猜忌。
這樣一個人物,說得好聽是生性謹慎,說得不好聽那就是優柔寡斷、生性多疑。
馮繚雖然想了很多說辭,但他心裡也知道想長鄉侯王邕下定決心,冒這麼大的風險與敘州配合行事,實在是太難了。
他卻沒想到曹干會在這時候從金陵趕回敘州,帶回清陽郡主在這件事上的意見,真可謂說瞌睡來了,就有遞枕頭過來,真是叫人做夢都要笑醒。
說實話,曹幹這時候心裡更懷疑這一切都是郡主與黔陽侯早就商議好的,郡主在黔陽侯劫去楚國的途中,兩人發生過什麼?
這一切實在太巧合了,要不是時間上難以吻合,他都懷疑郡主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楚帝楊元溥的種了!
不過,曹干將他在金陵所經歷的前後事在腦子裡轉了一遍,認為這或許還真是巧合。
倘若黔陽侯與郡主早就秘謀,事情會簡單很多,郡主無需叫雲朴子費那些周折傳話,黔陽侯也無需叫馮繚這樣的人物,冒這麼大的風險潛來渝州。
曹干還跪在地上震驚,長鄉侯王邕這時候才笑盈盈的將他攙起來:「起來說話吧!」
雖然曹干剛才一番話思前顧後,比他還顧慮重重、優柔寡斷,但確實是替他在思慮,這樣的人用得放心,用得舒心,不用擔心他心懷異念,也不用擔心他辦事會出簍子。
曹干站起身來與馮繚見禮,暗底里揣測侯爺剛才所說的一些話,多半是馮繚遊說侯爺所說,說道:「沒想到會在渝州再見馮大人,黔陽侯一切安好?」
「我家大人一切安好,馮繚從辰中出發時,我家大人還特意叫馮繚到渝州,問候曹將軍。」馮繚說道。
「……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問,」曹干小心翼翼的琢磨措辭,問道,「我在金陵,聽聞黔陽侯頗受楚帝的猜忌,此時根基未固,為何輕舉妄動去謀思州?」
「事情太多錯綜複雜,這事還要從內侍省少監沈鶴病發身亡及老大人調任京兆尹說起來,才能一一理順,也難怪曹將軍心裡有這麼多的顧忌。」馮繚輕嘆一口氣,從沈鶴到潭州宣旨、呈現中毒徵兆這事說起來。
當時長鄉侯王邕就在潭州,也就懷疑沈鶴當時的病兆乃是毒,卻是不知韓謙、楊元溥他們圍繞沈
鶴中毒這事所做的諸多謀算。
以沈鶴中毒以及韓道勛調任京兆尹所引發的一系列事件,直至安寧宮叛變,這裡面的諸多細節,則非遠當時已在數千里之外的長鄉侯王邕及曹干所能詳知了的。
「老大人想消彌戰禍,毅然赴死,但到底與太后、信昌侯李普、鄭暢等人脫不開干係。他們到岳陽後便把持大權,那麼嚴峻的形勢下也不奪情,而是以守孝的名義,將我家大人留在敘州,排斥於岳陽之外,而當時岳陽已有信王的奸細滲透,我家大人為力挽狂瀾,只能獨斷專行,潛往金陵,奪下信昌侯李普手裡的兵權,」馮繚說道,「我家大人也清楚擅奪兵權,歷來乃君臣大忌,逆改金陵局勢之後,便有功成身退的念頭,待陛下御駕抵達繁昌,我家大人便將兵權交出,帶著我等退回敘州——只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曹將軍這次到金陵,想必對尚文盛刺殺案有所聽聞吧?」
「確實有所聽聞,但也僅僅知道一些皮毛,不知詳情。」曹干並不掩飾他所知很是有限。
這也是正常。
蜀國是有專門刺探情報的機構,但與渝州沒有關係。
長鄉侯王邕在渝州所掌握的有限資格,都投入對婺僚人的戰事上,根本沒有能力重新建立一套監視楚國朝野動向的情報體系。
馮繚在來渝州之前,韓謙就召集好些人研究長鄉侯及嫡系部屬的心態,推敲馮繚見到長鄉侯王邕之後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