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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彩子預感這種戀情不會有好結果,所以在心裡打定主意,不能把這個秘密吐露出來。可越是不能說,心中越是難以忍耐。
當她冷眼旁觀自己時,不禁從中看到一種唯恐細沙從指縫溜走卻又不能阻止的悲哀。
可最讓她難受的,不是這種想抓抓不住的空虛,是近來佐智子對她態度的變化。
把佐智子從秋田接到東京來以後,母女之間的關係日漸融洽,一度成為不良少女,豎起滿身的刺來自我保護的佐智子,身上的刺也軟化了不少。
可現在,藤彩子隱隱有種又被女兒身上的刺扎到了的痛楚。那不是過去軟化了的刺重新又強硬起來,而是又長出了從未有過的刺。
面對女兒態度的轉變,藤彩子不知所措。她找不到其中的根由,心中胡思亂想,猜測莫不是被佐智子發現了什麼。
原本不該往這上面去想,可佐智子所處的微妙位置,使得葉昭和藤彩子的心靈同時受到譴責,藤彩子曾想過,假如有一天和葉昭別離,會是因為佐智子。
這種微妙的女人直覺使得她總也忍不住往這上面想的念頭。
除此之外,當佐智子對母親稱讚葉昭,說他「值得信賴」,嘴上嫌棄著,卻從不排斥去見他的時候,藤彩子心中又驚又惱,惱怒葉昭不收斂的溫柔,驚異女兒的態度,同時又有一種不能言說的苦楚。
這樣的苦楚,是連葉昭都不能告訴他的。
做母親的和當女兒的……這種事要是成了真,說出來天理難容。她只期盼在這段不知何時就會煙消雲散的戀愛結束以前,能夠對佐智子守住這個秘密。
為此她一個字也不能提,面對受她矇騙一無所知的女兒,要比平時還要若無其事。可是,因為忍耐而帶來的種種反應,又一股腦兒傾瀉到了葉昭的身上。
佐智子態度越怪,她就越往這上面想。越想,就越覺得遲早要跟葉昭別離。越覺得別離日近,見面時就對他糾纏不休,如此惡性循環。
「你說實話,覺得我不正常吧?」藤彩子支起身體,伏在他跟前,問道。
「有點兒。」
藤彩子抬手打他,「真討厭,怎麼能說我不正常呢?」
「那你沒有。」
葉昭挨了打,配合著改口。結果藤彩子打他打得更厲害了,「口是心非,這麼撒謊怎麼行。」
葉昭抓住她兩條胳膊,一個勁兒發笑,「這種事除了不正常的人誰還幹得出來。」
「我只是感到不安。」藤彩子躺回到他懷裡,「我只是想,在結束的那天到來之前,讓你更多的記住我。因為不知道究竟會在什麼時候結束,所以才不安……」
藤彩子的這份不安,連同她這份沉重的深情厚意一齊湧向葉昭,讓他覺得難以招架。
可是,當她傾訴完這些煩憂,重新梳妝打扮,再度分別的時候,就又是那個從容不迫,好像什麼都不能讓她動搖的美人了。
葉昭根本猜不透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在佐智子那裡受挫,使得藤彩子更加倒向葉昭。可從葉昭那裡得到安慰,又使得她整個人越來越容光煥發。她同時從情人和女兒的身上汲取能量。
「媽媽最近變得越來越漂亮了。」這麼咄咄逼人的鮮艷的美,刺的佐智子眼睛發疼。
被女兒這麼說,藤彩子有點不好意思,「哪有那回事,少打趣我。」
「沒打趣你。我說真的,媽媽氣色比以前更好了,年輕的不像話。」
藤彩子聽出她話裡帶刺,難以置信的問她:「是你說的這些話不像話。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媽媽覺得好就可以了。我無所謂。」佐智子岔開話題,通知她:「除夕夜,我要和朋友們一起去群馬滑雪。」
「除夕夜去?」
「反正媽媽除夕夜也有安排的吧,……要去參加紅白歌會。我和朋友們一起去群馬,大家在一起,熱熱鬧鬧過年也一樣。」
「我還想結束以後,和你一起去新年參拜呢。」佐智子氣勢太盛,藤彩子不知不覺當中落了下風,放緩了語氣,幾乎有些唯唯諾諾了。
「回來以後再做也可以——不做也就是那麼回事。」
佐智子大獲全勝,又給了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