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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中生有,可能是朱溫在得知李克用與阿保機結盟後,急於拆散這一同盟,故此籠絡阿保機。中原文獻不載天祐三年事,應當是羞於朱梁示好夷狄之舉。這一態度可以得到《冊府元龜》的驗證。該書紀開平元年五月契丹來使後曰:「契丹久不通中華,聞帝威聲,乃率所部來貢。三數年間,頻獻名馬方物。」十足把契丹描繪成了敬仰上邦之蠻夷,主動朝貢,恐非實錄。結合中原與遼朝文獻,我們其實大體可以推斷,在朱全忠伸出橄欖枝後,阿保機之回應還是相當積極的。
在李克用主動示好後,阿保機並未如約出兵攻梁,反而背盟與梁交通,反映出此人對中原局勢的密切關注和敏銳的政治洞察力。阿保機雖是偏處一隅的異族,但就此看來他不僅對唐王朝即將覆滅有所預期,而且對唐末中原的混亂局勢有相當的認識。可能是因為看出,無論是李克用還是朱溫,在這場較量中都不具備絕對優勢,因此他選擇了依違二者之間。在天祐三年朱全忠來使後,阿保機認為時機已成熟,因此次年正月取遙輦痕德堇而代之,登上了契丹可汗之位。李錫厚指出,阿保機之所以能代痕德堇為汗,在於其在中原聲威的增長。根據上文的分析,李克用和朱溫競相籠絡阿保機,的確可以支持這一論斷。
梁開平二年(908,即阿保機稱可汗第二年)阿保機遣使至梁求冊封事雖不見《遼史》,但除上引《新五代史》外,又見於《五代會要》、《舊五代史》、《冊府元龜》及《資治通鑑》,當無可疑。不過,由於他並沒有興兵攻晉,封冊一事就此作罷。但梁乾化二年(912)之前,阿保機與朱梁仍有較多來往。同時,他也並未與河東李氏決裂。據《遼史》,遼太祖二年正月,李克用卒後,阿保機「遣使弔慰」。而據《舊五代史》,其時潞州將被梁兵攻破,危在旦夕之際,李存勖向阿保機求救,阿保機「答其使曰:『我與先王為兄弟,兒即吾兒也,寧有父不助子耶?』許出師。會潞平而止」。「許出師」云云,疑是敷衍之語,不過這也說明他認識到朱全忠雖能廢唐帝而自立,但恐尚無能力統一中原,因此仍然選擇依違二者之間。
梁乾化二年後,史料中再也見不到阿保機遣使赴梁的記載。同時,我們也看不到他與河東有何聯繫,因此這並不意味著阿保機轉而臣服李氏。這是為什麼呢?朱梁自立國之日起就與沙陀李氏連年交兵,乾化元年柏鄉大敗後一直處於劣勢。乾化二年,梁太祖為次子所弒,朱梁陷入內亂,其前景更為陰暗。但同時,河東李氏也還沒有能力在這場紛爭中取得絕對優勢,中原形勢可謂一片混亂。阿保機乾化二年後既不朝梁也不聘晉,不僅反映出他可能一直密切追蹤中原局勢的發展,而且暗示他可能已有稱帝的念頭。
但此時阿保機稱帝的時機還未成熟,契丹內部挑戰其權威的還大有人在,其可汗之位並不穩固。太祖五年至七年,阿保機諸弟三次叛亂,他的政治前途險象環生。太祖七年諸弟之亂平息後,八年阿保機對異己勢力進行了全面清算。公元916年,阿保機終於邁出了關鍵一步,稱帝建元。對於這一時機的選擇,當然與內亂平定有關。不過,從上文的分析來看,這可能也是因為912年以來朱梁李晉相持不下,中原局勢異常混亂,讓阿保機清楚地看到了實現自己抱負的機會。
那麼在阿保機的心目中,他所建立的大契丹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國家呢?稱帝建元,是在統治者稱號和政權紀年方式這樣關鍵性的禮儀方面模仿漢制。而匈奴、柔然、突厥及回鶻都未稱帝,亦不建元。立長子耶律倍為太子,這是在禮儀和統治者繼承人的制度性安排兩方面採用漢制。此後遼太祖又有進一步的措施。神冊五年,「制契丹大字」。按《五代會要》,「契丹本無文字,唯刻木為信。漢人之陷番者,以隸書之半加減,撰為胡書」。契丹與事者有耶律突呂不及魯不古,據《遼史》其本傳,前者以贊成功「為文班林牙,領國子博士、知制誥」,後者「授林牙、監修國史」。契丹國書的創製,應與王朝政治有關。國子博士、知制誥、監修國史諸職,是中原官名。這些都反映出阿保機的漢化傾向。神冊六年五月,「丙戌朔,詔定法律,正班爵。丙申,詔畫前代直臣像為《招諫圖》,及詔長吏四孟月詢民利病」。此處的「正班爵」尤非虛語,阿保機對其時契丹諸職的品級班列進行了明確規定。事實上,早在他稱可汗期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