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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卻搖頭:「敢問右相,你如何知道自己所守的,就是正?」
李曜道:「我《新儒論》中有說,儒之大者『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便是我心中的正。我堅守此心,便是『守正』。」
王宗范雖也學文,但論辯才,哪裡是李曜的對手,當下語塞。
智乾卻問道:「若按『為生民立命』之說,右相東征西討,大纛旗下遊魂無數,卻該如何理解?」
李曜不知他的底細,但剛才暗中偷看時已經知道他與王宗範本來並非一夥,而且看起來面色和善,並無殺氣,便回答道:「大唐並非西天極樂世界,天下紛爭,非由我起,非我能止。我所能做的,不過是讓天下儘可能快地恢復太平。我的關中河中等地興修水利、開荒勸農,又農商並舉、鼓勵創新,無非是希望世間萬民俱能平安喜樂,為此即便被某些人斥責為變亂風氣、奇巧淫技也在所不惜。」
智乾還欲說話,王宗范已然問道:「右相今日擒我,意欲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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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文:
近來對契丹、渤海以及前蜀著墨見多,有些讀者似認為偏離本書大綱,與主旨無關。前蜀是中原版塊,讀者諸君大致還能理解無風的用意,契丹與渤海大概是有異議的地方。這篇附文主要以契丹來說明我開始加強這些周邊勢力著墨的重要性。
歷史上,公元907年時,唐朝滅亡之時,阿保機即契丹可汗位,比本書中即位略遲數年。按照原歷史,9年後,阿保機仿漢制稱帝,建元神冊。無風以為,對916年這一時機選擇的準確把握,離不開對907年的理解。而要明白907年的決策背景,又必須對唐天復元年阿保機主政後的作為進行分析。
唐末中原戰亂頻仍,契丹乘時而動,時有入寇幽燕之舉。但在阿保機崛起之前,由於沒有一位強人領袖,契丹南下侵擾,在軍事上並不成功。而天復元年阿保機以迭剌部夷離菫的身份主政後,局面迅速有了重大改觀。根據《遼史》,唐天復二年七月,即阿保機主政的第二年,契丹「以兵四十萬伐河東代北,攻下九郡,獲生口九萬五千,駝、馬、牛、羊不可勝紀」。以阿保機親自領軍的這次南征為標誌,他主政給契丹政權帶來的根本性變化,是契丹政權對外擴張的一次結構性突破,其勢力開始真正越長城而南向。
阿保機對中原政局的介入,不僅表現在南侵,更重要的是,他開始與中原軍閥接觸,周旋於唐末最強大的兩支藩鎮勢力晉王李克用和梁王朱全忠之間。天祐二年(905),「唐河東節度使李克用遣通事康令德乞盟。冬十月,太祖以騎兵七萬會克用於雲州,宴酣,克用借兵以報劉仁恭木瓜澗之役,太祖許之。易袍馬,約為兄弟」。三年,「汴州朱全忠遣人浮海奉書幣、衣帶、珍玩來聘」。
阿保機與李克用結盟的內容,據李錫厚和曹流的考辯,實非討伐劉仁恭,而是合兵攻梁,但事後阿保機並未遵守盟約。據上引文,阿保機與朱溫的最初往來,即發生於雲州之盟的第二年。次年「四月丁未朔,唐梁王朱全忠廢其主,尋弒之,自立為帝,國號梁,遣使來告」。從《遼史》來看,似乎朱溫篡唐後急於得到契丹的承認,再次伸出橄欖枝,而契丹對朱梁的頻頻示好似乎並不熱衷。不過,在中原文獻中,天祐三年朱溫遣使契丹全無蹤影,四年契丹與朱梁的往來也完全是另一副圖景。《新五代史》就此有一段綜論:
(雲州盟後阿保機)既歸而背約,遣使者袍笏梅老聘梁。梁遣太府卿高頃、軍將郎公遠等報聘。逾年,頃還,阿保機遣使者解里隨頃,以良馬、貂裘、朝霞錦聘梁,奉表稱臣,以求封冊。梁復遣公遠及司農卿渾特以詔書報勞,別以記事賜之,約共舉兵滅晉,然後封冊為甥舅之國,又使以子弟三百騎入衛京師。……渾特等至契丹,阿保機不能如約,梁亦未嘗封冊。而終梁之世,契丹使者四至。
按袍笏梅老使梁事又見《五代會要》、《冊府元龜》、《新五代史·梁太祖紀下》及《資治通鑑》,前三書均作梁開平元年(即唐天祐四年)四月,唯《通鑑》曰五月。據《冊府元龜》及《新五代史·梁太祖紀下》,同年五月,契丹使又至。《遼史》記天祐三年朱溫遣使至契丹,恐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