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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坤的腿發軟,他面目猙獰,雙手死死的把著欄杆。
呼的一聲,好像颶風從耳邊刮過,又有點像在耳邊,大風吹動草叢的嘩嘩聲。然後,他就看到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飛過。
眼看著一發炮彈,就從望樓的左側呼嘯著飛了過去。炮彈落進營區,然後幾次著地,再度跳躍起來,幾個帳篷被打塌了。
炮彈所至,無堅不摧。帳篷的布料破爛紛飛,鮮紅的血肉噴塗的到處都是。
炮彈蹚出一道血胡同,帶出一地傷亡。
此時,車營經歷過實戰的考驗,和嚴酷的訓練就體現出了老兵和菜鳥新兵的差距。車營將士不動如山,所有人都頂著炮擊,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
大營中的六千魯密銃手則出現了騷動和驚慌失措。他們試圖躲避打進營地的炮彈,但是,他們又不知道怎麼躲。他們從訓練成軍到現在,就沒有真正上過戰場。
而一上來,就是如此殘酷的戰場。
黃浩看著下面亂跑的火槍手,嘆了口氣。
這些人就是缺乏實戰考驗,都是些菜鳥。沒打過仗,訓練的再多也是不行的。只有像老爺那樣,把他們強行拉倒戰場,經歷過血與火的鍛煉後,才能締造出真正的強軍。
一個時辰後,炮擊停止了。
周遇吉掏出一個小本子,用遵化鉛筆廠出品的鉛筆,把開炮次數和準確度,開炮間隔時間等都詳細的記錄了下來。這些寶貴的第一手資料很重要。
周遇吉放下筆,說道:「叛軍要上來了。讓魯密銃兵出動三千人,以總旗為單位,進入戰壕待命。」
隨著一聲令下,軍官們舉著鞭子,沖了上去,把四處亂跑的士兵歸攏起來,恢復建制,然後一隊隊的開赴戰壕中待命。
遠處一大群一大群的叛軍,推著臨時用搶來的民用馬車改造的盾車,舉著小樹樹幹、碗口粗的毛竹做的大盾牌,小心翼翼的走來。
因為沒有得到開火的命令,車營繼續保持著沉默。
叛軍那邊的頭頭們,有點感到不安。黃騰遠、佟健業等人看著,自己這邊用紅衣大炮轟擊了一個時辰,直到火炮都打紅了,才停止射擊。
對面的那個車營居然自己把鋼板城牆打開了。就這樣躺平了,隨便你用紅衣大炮轟擊。
而且對方詭異的沒有任何反擊,甚至連驚慌嘈雜的喊聲都沒有。
但他們儘管疑慮,該進攻還是得進攻。
叛軍這些步兵,把各種火炮推著走,火炮和火炮之間用盾車掩護。
他們的火炮射程和彈丸重量的差別都很大,彈道性能參差不齊。種類更是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大將軍、二將軍、三將軍、手把銃、手把銅鐵銃口、神飛炮、火礟、鎮國古銅大將軍銃、虎蹲炮等看的人眼睛都花了。
周遇吉甚至看到很多洪武年間造的火器。他感到十分的鬱悶。
太祖朝造的,快三百年了,還能用。現在工部造的,幾年就不行了。
「把他們放近些,等到了四百米,就發信號開火。」周遇吉說道。
一個負責測量的軍官大聲領命。他盯著預先設定的距離標誌,看著敵人的前進到了哪個位置。
很快這些叛軍進入到了四百米的距離。他們還要再前進一百米左右,才會停下開火。因為他們的火器,不論是火槍還是火炮,射程都不太遠。
即使是一米七長,口徑二十厘米,重八百斤的一號大將軍炮,也只是薄皮大餡的發射霰彈用的。這種火炮,管壁薄,經受不住高膛壓。其實,和射石炮類似。
小旗高昌林管轄的兩輛偏廂車,有一輛被擊中,打飛了頂蓋。但是,人員沒有傷亡。
「呸,」他吐出嘴裡的血沫子,剛才車輛被炮彈擊中時,他被劇烈的跳動,震得嘴巴撞到了牆壁上,直接把牙齦撞出血了。他摸了一下,牙齒沒有脫落,但有些活動了。
「這些***,這是紅衣大炮,差點沒把我們轟掉。」他氣憤的罵道。
剛才這發炮彈只要再低一尺,就把他們五個,團滅在了這輛古代版的裝甲車裡了。
「弟兄們,都能喘氣的,都給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