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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迤邐前行。不是自己的馬車,張昭即便好奇官道外的風景,亦只能安坐。
這是他來到明朝後第一次去京城、明王朝的帝都。他內心中有些激盪的情緒。
他雖然只是個理科宅男。但內心中並不缺乏上進心。普通人一樣有波瀾壯闊的內心世界!每個人都應有理想,並為之奮鬥。
他被現實生活的殘酷,被磨去稜角,只剩下一顆不安分的心。而現在,他穿越而來,握有先知先覺的優勢,掌握著大量的知識,他如何甘於平凡?
他希望幾十年後能執掌中樞,讓這個古老、龐大、輝煌的王朝,煥發勃勃生機,恢復漢唐時的榮耀,屹立於東方!
而京城就是這個理想所在的舞台!
馬車搖搖晃晃。余籍坐在對面的塌椅中,看著安然、沉靜的青年,兼之儀表出眾。心裡不得不讚許一聲。他之前怎麼沒發現這個出色的學生呢?
既然張昭和長寧伯有關係,且徐郎中決定讓張昭去徐府見面,明顯很重視。諒解,不是問題。他的心態也隨之調整。
余籍道:「子尚,近日在家讀什麼書?」
張昭結束沉思、對此行的推敲,答道:「學生在家複習之前書院裡教授的課本。」其實,他自穿越以來都沒怎麼看四書五經。總得先安頓下來。學習八股文,優先級在後面。
時間在兩人的閒聊中,慢慢的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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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口村距離京城50里。而青龍鎮在南口村西20里。總共70里路,就算有馬車代步,一行人也將將在日落後的夜幕中趕到京城西面的阜成門。
徐郎中便是住在西城的咸宜坊中。馬車停到徐府後的角門前。余夫子在一名年輕的徐家子弟的帶領下,帶著張昭進去。
五品的戶部郎中,在京城西郊的青龍鎮而言,這是大人物。而在京城,卻又是那麼的不起眼。夜晚之中,徐府並沒有高朋滿座,反而還有點冷清。
以張昭對明朝政治生態的了解,京中最炙手可熱的官員,首推三位閣老:劉健、李東陽、謝遷。正所謂:劉公斷、李公謀,謝公尤侃侃。
然後是朝廷的重臣,具體的就是七卿:六部尚書+左都御史。
再然後是「儲相」。即有資格進入內閣的大臣們。比如:吏部右侍郎、日講官王鏊;楊廷和(還在老家服母喪)等人。
所以,一個戶部郎中,不會在晚間時賓客如雲。當然有交際活動時例外。
徐家子弟將兩人引到一處花廳中。花廳中燈火通明,驅散著夜色。僕人們進來奉茶。再退下去。張昭打量著環境幽靜的花廳。八仙桌、梨花木椅、字畫、瓷器陳列。顯得雅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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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張昭在花廳中等待時,距離花廳不遠的書房中,時年四十六歲的戶部郎中徐貴正在書桌後奮筆疾書。
其長子徐鼎推開門進來,等一會,小聲匯報道:「父親,那張昭已經來了。」
徐貴有著一張國字臉,微胖,但這對於中年官員而言更添風姿,他頭都沒抬,說道:「叫上你四叔和李教諭一起去見他。」
徐鼎約二十多歲,長的和徐貴肖似,只是更年輕、更瘦,欲言又止,「父親,他若是不同意怎麼辦?」
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他都很清楚。那個叫張昭的童生為求得父親原諒,請明理書院、父親的舊識余籍帶來一種統計之法,父親頗為看重,想要用在戶部的統計上。
這將會讓父親更受李閣老的看重。且會在戶部尚書侶(lu)鍾那裡留下好印象。
但是,一切的關鍵就在於,這個小童生同意,這種統計之法是父親受到其啟發而運用在戶部統計上。
簡單的說,就是「技術轉讓」。
徐貴看兒子一眼,還是差點火候啊,道:「他會同意的。」這種事,在他和張昭的默契中,他給張昭想要的「東西」,這種統計之法自然就是他的。
今晚就是談這個。只有談妥,他才會將東西拿到恩師面前。這是一個老道的官僚的做法。
至於說張昭日後反悔,有用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