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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民是節度副使,而且軍政兩途的經驗都很豐富。
郭寧本人身在海倉鎮不動,接收各地人丁、資財的任務,都由靖安民在掖縣統籌。因為郭寧既不用本地官吏,也不用豪強勢家中投靠之人,靖安民不得不從各部抽調了幾十個勉強識字的小軍官撐場面。
這些小軍官過去在軍隊裡,至多做些清點錢糧的雜務,大抵入不了移剌楚材的法眼,所以不屬於移剌楚材下屬、通判節度使事的吏員體系。但他們在靖安民手底下,個個都能擔當大任的。
只不過,因為大都不擅長書法的緣故,這些小軍官提交的文書很多都用炭筆寫在木板上,靖安民還得在手邊安排幾個機靈的,猜測這些筆跡是什麼意思。
這麼過了幾天,直到靖安民邁步進入海倉鎮屯堡的中軍帳。他心事重重,不停盤算著己方的兵力和蒙古軍可能的動向,眼前卻還晃晃悠悠,好像那些鬼畫符仍在盤旋。
然後他便看到眾將屏息凝神,等著移剌楚材和郭寧討論。
這兩人大概已經商議了許久,移剌楚材面前的幾張字紙墨汁淋漓,寫了許多,時不時還往一副地圖上添加標註。
倒是邊上徐瑨還有些發怔:「節帥,自古以來,哪有這樣治理地方的?便是女真人的猛安謀克,也不過……」
「怎麼就談到治理地方了?」靖安民有些迷糊,他低聲問早一步到營帳里的郝端:「不是說,要迎戰蒙古軍麼?」
郝端凝神傾聽,一時竟不回答。
只聽郭寧平靜地道:「既然女真人的猛安謀克如此,漢兒沒什麼不能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將萊州的百姓與定海軍的將士捏合為一體,越快越好,捏合得越牢固越好!」
「……節帥說的是。」
「那就這麼定了!晉卿把條陳再整理下,立即執行!」
「執行什麼?」靖安民換了個方向,杵了杵馬豹的腰眼。
馬豹滿臉憧憬,幾乎要淌出口水:「上馬管軍,下馬管民,這可威風!」
原來泰和初年時局尚穩的時候,萊州五縣的戶數合計八萬六千,在籍男女五十萬。到如今,萊州人丁離散,田畝荒蕪,而郭寧直接掌控的戶口,便只及當時的兩成不到。
這幾日裡,節度使府全力統計己方的收穫。粗略匡算下,陸續招募及從各處豪強勢家、猛安謀克手裡收回的百姓人丁,合計一萬兩千戶,六萬七千餘人。
而與之對應的,隨同郭寧抵達萊州的定海軍將士,約莫五千五百人,因為不少將士從北疆逃亡,乃是光杆,所以隨軍的將士家眷數量更少,不到四千。
郭寧因此決定,趁著蒙古軍威脅將近,來個大刀闊斧的操作。
他要把定海軍將士和萊州百姓統編入一處,重設保伍。
大金國舊日的保伍法,講究的是有匿奸細、盜賊者連坐,從而五家為鄰、五鄰為保,以相檢察。
而郭寧重設的保伍,規格有所不同。
每一名定海軍將士,自然具有鄰長的身份,管理並庇蔭本鄰的五家百姓。而兩鄰合為一保,到了戰時,保長即為正軍,而鄰長則為貼軍。
保長、鄰長之上,不設里正,主首之類,直接就按照軍中的職位往上排布,隊正領兵二十,同時也管理一百戶的百姓,到都將領兵百人,則管理五百戶的百姓;再往上,到指揮使、節度使,全都兼管軍事和民政。
萊州中部、東部的區域,暫且不急著管控。只西面沿海地帶,從海倉鎮到掖縣城,再到西由鎮、三山港和招遠縣,節度使府將原本拋荒的田地全部控制起來,設為軍屯,每戶百姓,統一授田百畝。
軍戶也同樣授田,而且除了田地產出,更可獲得本伍庇蔭百姓產出的一成,作為籌備武器、軍服之資。除了這一成以外,百姓另外只要向節度使府繳兩成糧,若有其它的軍需和賦役,則兩成糧也可以免除。
比如眼下,軍民們選定了田地,卻還不能去伺弄。
所有百姓都得收縮回沿海的屯堡、城池,修繕打造防禦設施、加固加高城牆、挖掘護城溝壕,並組織生產各種軍械,參與簡單的軍事訓練。
相應的,移剌楚材這裡,會立即編制勛功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