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趙銘領著眾人,來到淮安城附近。
這座地處淮江與大運河交匯處的城市,原本是大運河上重要的貿易節點,與北京通州,山東臨清,江北揚州一道,乃是大運河上極為繁華的城市。
曾經,淮安附近的河道上,長年累月的停著數百艘漕船,可是現在,城池卻一片蕭瑟。
大運河上,孤零零的停著幾艘貨船,城外白茫茫一片,不見一個人影,居然有一絲西北大地的荒涼之感。
這時,趙銘一行,奔馳到城池前,才發現城門處,聚集了一群穿著破棉襖,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人。
看到這副場景,趙銘心中不禁有些壓抑,而正在這時,人群中穿出一個男人傲慢譏諷的聲音,「老頭,你那兩畝地,就這個價,一畝二兩,不能再多了。你兒子被韃子殺了,就你帶著孫兒,你又幹不了農活,地放手裡也慌了!」
趙銘皺起眉頭,一畝地居然只出二兩,心夠黑的,他不禁翻身下馬走了過去。
城門前,擺著一張桌子,一名穿著貂的中年男子,抱著火爐,坐在臨時搭建的棚子裡,面見站在一名可憐巴巴的老農。
「老爺,這地往常最少每畝十五兩,您才出二兩,小的不賣了!」老頭兒伸手去拿桌上的地契,就要轉身。
中年人卻一下按住地契,惡狠狠道:「老東西,你消遣我了,說不賣就不賣,有沒有將我放在眼裡。」
說完,一把奪了地契,隨手丟了四枚銀元,冷笑道:「滾吧!」
那老漢坐在地上,不禁嚎啕大哭,「這是祖上傳下來的地啊!你們這不是明搶嗎?大家給我評評理啊~」
圍著的百姓,大多是因為,家裡揭不開鍋,或者急需用錢,前來出售土地,想要渡過難關。
眾人看見此情,兔死狐悲,卻都不敢說什麼。
畢竟,他們缺錢,而手上只有土地能換到錢,而財主和鄉紳們又不肯借貸,便只有拿土地來換。
中年人有些不快,揮揮手,不賴煩道:「給老子丟出去,下一個!」
兩名大漢,立時就要架起老漢往外拖,這時,卻忽然傳來一聲大喝,「誰給你們的膽子,在這裡強買強賣!」
中年男子,只接見一魁梧漢子,擠了進來,頓時怒道:「哪裡來的莽夫,敢管趙府的閒事!」
趙銘聞語一愣,趙府,不過遂即一想,他並沒姓趙的親戚,遂即冷笑道:「哪個趙府?難得與當今攝政有關係不成?」
中年男子,見趙銘神情,怒道:「我家姥爺,乃是前南京鎮守趙之龍,你小子識相的,趕緊滾,休要多管閒事!」
「大膽!竟敢對攝政王無禮!該死!」擠進來的親軍統領王雙怒吼道。
這一聲,震得那男子耳膜生疼,才發現一群佩刀的漢子擠進來。
「攝政王!」他被吼得呆了下,半響反應過來,嚇得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周圍百姓,還有那趙府的護衛,也全都跪了下來。
趙銘撫起那老漢,問老者道:「老丈叫什麼名字,哪裡人?」
「回稟大王,小老兒叫顧承順,淮安人,家在城南顧家村。」老頭緊張道。
趙銘笑問道:「因何賣地啊?官府救濟糧沒領到嗎?」
老頭抹了把淚,「回稟大王,官府的救濟糧根本不夠吃,小老兒的孫子又餓病了,兒子死了,家裡就這麼根獨苗,只能賣掉祖產,換點銀子給孫兒看病,再買些米吃~」
趙銘聞語,臉上露出怒意,低沉著聲音道:「陳先生!」
陳明遇立時道:「殿下放心!臣立刻讓人去查,給殿下和百姓一個交代!」
雖說南京朝廷沒錢,但是趙銘早有交代,不能餓死人,救濟糧都是按著人口發的,肯定足夠吃。
老漢說不夠,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官紳勾結,官府少發急救,逼著餓急了的百姓賤賣土地。
趙銘拍了拍老漢的手,「是孤王不查,令百姓受苦了!」
說完,趙銘一伸手,從王雙那裡要來幾枚銀元,塞進老頭手裡,又一伸手,「地契拿來!」
那穿著貂的中年人,大冬天裡嚇得滿頭是汗,顫抖著將地契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