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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春江南岸,忽然傳出了一個駭人的消息,一隊漏網的八旗,把一個村子裡的幾戶百姓全都殺光了,糧食全部搶走。
南岸幾個縣的鄉紳們聽說這事,心中都害怕起來,擔心這群漏網之魚,哪一天闖進自幾家裡來。
於是乎,鄉紳出錢,百姓出力,組織了鄉勇民團,保護自己的安全。
明軍士卒得知有十多名八旗兵在南岸,一個個也都繃緊的精神,不敢鬆懈。
南岸丘陵中,白天夜晚都有鄉勇巡邏,趙銘組織屬下之人,漫山遍野的搜索,將十多名八旗兵,從東趕到西,又從西趕到東,逼得八旗兵倉惶亂竄,後悔來到南岸。
明軍士卒在山林中奔走,還需要時刻防備清軍埋伏,一個個也是累得不輕。
時間一久,李忠明等人便明白過來,趙銘這是在折騰他們,王大拿躺在樹林裡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不禁埋怨道:「將軍,就剩下幾個建奴,您一個人就解決了,為什麼趕來趕去,就是不弄死,這不折騰人嗎?」
今過幾日的聯防追捕,十多名清軍已經被民團打死了幾人。
鄉紳地主有錢,關係到切身利益,人生安全,也捨得花錢,給民團的鄉勇,裝備了不少好東西,甚至還弄到了鳥銃。
民團對於落單的八旗,起初懼怕,可隨著他們鋤頭糞叉子戳死第一名八旗,抬屍示眾遊行後,氣氛點燃,便也就不怎麼怕了,甚至開始主動進林子裡抓人。
「起來!」趙銘踢了這個胖子一腳,然後頗為自得道:「你們知道個卵,這叫鰱魚效應。只要這些個建奴在南岸,你們這群孫子睡覺都得睜一隻眼睛,南岸軍民也就不會鬆懈,北岸的建奴,就沒那麼容易打過來。」
江防太長,要防禦的地方太多,而明軍與八旗兵之間存在巨大差距,趙銘對江防實在沒底,所以才想將南岸的百姓發動起來。
他這麼做確實也有些效果,十幾名八旗兵在百姓的圍剿下,大半都死在了扁擔和鋤頭之下,而巡邏的鄉勇頻繁出現於富春江南岸,不僅能幫忙巡視江防,也會給清軍造成明軍兵力眾多的錯覺。
這時眾人剛喘口氣,遠處林子裡便又傳來一聲銃響,趙銘忙踢幾人一腳,怒罵道:「又發現了!都給老子起來追!」
趙銘領著眾人連忙加入追擊,三名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八旗兵,兩人被擊斃,最後一人,逃到富春江邊,望著寬闊的江面,跪在岩石上,居然哭了起來。
「咦,那孫子被咱們給逼哭了!」阮美臉上愕然道。
李忠明道:「那麼多人圍追堵截,趕了人家幾天幾夜,是阿拉早瘋了!」
王大拿砸吧嘴,他悄悄瞟了趙銘一眼,低聲道:「這個趙大個子,真狠,你們看過建奴哭過沒?那麼凶神惡煞的八旗,居然被逼到這個地步……「
在眾人的印象中,八旗兵都是野獸,是能以一敵十,悍不畏死的不可戰勝。
現在看見被他們逼上絕路的八旗兵,居然也會哭,眾人心中原有的八旗形象崩塌,忽然覺得,八旗其實也就那個樣兒。
在那名八旗兵身後,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眾人都站在樹林裡,並沒有上前,就那麼看著他哭,一直到最後沒聲。
這名絕望的八旗兵,看著江面,知道自己回不去,又不想再受明軍的折磨,精神崩潰之下,便給自己手腕來了一刀,他鮮血流盡,哭聲停歇,結束了罪惡的生命。
這時趙銘才道,「他死了!王大拿你處理一下!」
王大拿道:「為什麼是阿拉?」
趙銘眉頭一挑,「就你最孬,現在讓你多見建奴的屍體,以後上了戰場,也就不怵建奴了!」
……
時間到了十月,北岸多鐸軍一直沒有進攻,富春江兩岸,進入了對持之態。
兩岸的平靜態勢,讓明軍上下紛紛鬆了口氣,各部逐漸鬆懈,安於現狀。
如今清軍占據北方,湖北、江西北部,以及南直隸和浙北地區,人口、經濟、物力都勝過浙東,天下之勢獨占七分。
眼下的對持,顯然只是暫時的,明清間清強明弱的局勢並未改變。
趙銘見此,遂即決定進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