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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戰將,我會盡力爭取,體面致仕。」
胡宗憲心裡空落落的,他的驕傲和自豪不允許他欠別人的人情,哪怕是唐毅也不成!只是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接受。
滔天的權勢轉手失去,幾十年的宦海沉浮,後世又會如何評價自己……胡宗憲滿腹惆悵,搖搖晃晃,出了內閣,一陣風吹拂,空中降下了雨點,又夾雜著雪花,落在了身上,五味雜陳,胡宗憲打了一個激靈,急匆匆上了轎子,迴轉家中,等待著命運的發落……
首輔值房,徐階臉色鐵青,籠在袖子裡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渾身上下,都燃燒著熊熊怒火,嚇得其他人都躲得遠遠的,生怕會遭池魚之殃。
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一個長須飄灑,英氣勃勃的中年人到了徐階的值房,他看到徐階的模樣,愣了一下,隨後恢復了正常,熟練地湊到近前,拱手給老師倒了一杯茶。
「師相,您消消氣。」
徐階沒有接茶杯,而是自嘲地笑笑:「叔大,外面是不是都傳開了?」
張居正嘴角抽動,勉強道:「師相,都是一幫閒的沒事幹的,才亂嚼舌頭根子,不用在意的。」
「唉!」徐階長嘆一口氣,「叔大,不用安慰老夫,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讓胡宗憲這麼一鬧,老夫是臉面掃地,如何在朝堂自處啊!」
張居正伺候徐階十幾年,早就把老師的脾氣看了一個透,哪怕是最喜歡的學生,說話也留著七分,能講三分就不錯了。
「師相,朝中萬斤重擔,都在您老的肩上,胡宗憲不自量力,在內閣撒野放肆,朝中的正直之士自有公論。師相切莫灰心喪氣,我們這些人還都要靠您老庇護呢!」
好聽的話誰都喜歡,徐階臉色緩和了一些,端起茶杯,不涼不熱的茶水,沒什麼滋味,潤潤喉就放下了。
「彈劾的事是誰幹的?」
他沒頭沒腦問了一句,張居正晃了一下神,忙說道:「師相是說要彈劾胡宗憲嗎?您老以為誰合適,就是誰,弟子這就去送信。」
徐階打量著張居正,把他看得渾身發毛,好一會兒,徐階才悠悠說道:「叔大,事到如今,你還想瞞著我?彈劾唐毅的奏疏,是不是你讓上的?」
啊!
張居正的眼底閃過一絲惶恐,他做的那麼隱秘,怎麼還是被看穿了?是由誰把消息走漏出去?
這幫該死的東西,怎麼就狗肚子裝不了二兩酥油,什麼都能說出去?那些言官知道張居正罵他們,也不服氣,你張居正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小小的翰林學士,美其名曰儲相,可是大明朝開國以來,攏共的首輔幾十個,每一次館選就選了三四十人。
你把自己看成個人物,實則拿開了徐階,你什麼都不是!
唐毅什麼身份,別的不說,翰林院裡面就有三分之一的人以唐毅的弟子後輩自居,光憑你的一句話,就彈劾唐毅,找死也不是這個找法。
不和徐閣老通氣,我們有這個膽子嗎?
不經意之間,張居正的額頭就浸出了汗珠。
「師相,弟子……」
「不要說了!」徐階突然擺擺手,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起身在地上走來走去,好半晌,徐階把心頭的火氣壓下去,重新到了張居正的面前。
「叔大,為師把你視作中興大明的希望,衣缽傳人,為師自然會替你鋪好道路,唐毅固然走到了你的前面,為師心中有數,也有辦法讓他一輩子別想覬覦首輔的位置。」徐階突然臉色一變,幾乎咆哮道:「你給我聽著,少自作主張,少用陰謀算計!唐毅的手段不是你能想像的!」
張居正只覺得耳邊雷鳴滾滾,老天爺啊,哪怕面對著嚴黨,徐階也沒說過這種話,唐毅真的有那麼厲害?張居正哪裡知道,徐家在東南的產業太多了,偏偏唐毅的交通行又是所有產業的上游,攥著金融命脈,再加上那麼多心學的門人支持唐毅。
一旦把唐毅逼上了絕路,把什麼都抖出來,魚死網破,徐階也承受不起。
而且徐階也不是真想得罪死唐毅,相反,一旦他退下來,政治上要靠張居正保護,在經濟上,還要仰仗唐毅,說穿了,好處都想霸著,占便宜沒夠。
「叔大,唐毅那邊不要動手了,只是彈劾胡宗憲即可,用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