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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敏不情不願地去了,臨走前那道眼神透露出的意思,黃台吉看得一清二楚。
這一下子,他更加嫉妒多爾袞了。
當然,目前黃台吉還沒有對多爾袞生出什麼忌憚之意,就是單純的嫉妒,嫉妒他毫無戰功,卻能得到努爾哈赤的寵愛。
自己論文論武,都是諸子中最有能力的,卻一直沒有得到努爾哈赤的重視。
不過他沒有表露出任何情緒。
書信中說的第二件事,是關內細作探知這次出關明軍的詳細數據,上至督師朱燮元,下至各鎮將官,連名字都非常齊全。
這個本領,努爾哈赤是從毛文龍那裡學來的。
論統兵作戰,毛文龍獲取不是遼東諸將領中最驍勇善戰的,可是論散布細作,收拾人心,他卻是最令努爾哈赤頭疼的。
毛文龍的牛逼之處在於,儘管軍力不強,卻於總能避實擊虛。
以至於每次出兵,努爾哈赤都要提心弔膽,生怕一個不注意,又被他戳了屁股。
阿敏就被留到後面去和毛文龍周旋過,事實證明,這二愣子根本不是毛文龍的對手。
阿敏和毛文龍單挑的時候,雖然軍力占據優勢,卻總能意外打輸,這邊剛打下來就丟了,那頭又被偷襲,一直被當成狗一樣耍…
等到努爾哈赤率領大軍回來,發動重兵清剿東江軍的時候,毛文龍又提前得到消息,化整為零,跑的無影無蹤,讓你連人都找不到。
這個本事,讓努爾哈赤恨得是咬牙切齒。
有一次,努爾哈赤甚至一反常態,率領後金軍跨過鴨綠江追殺毛文龍,一直追到了朝鮮義州更遠。
當時把朝鮮軍民嚇得夠嗆,還以為老奴瘋了,要打下朝鮮,卻沒想到,人家壓根不在乎他們。
然而沒什麼用,毛文龍早沒影兒了。
至於攻皮島,更別想了,老奴不是沒打過,去再多的人也只會被打得滿頭包,然後耗在那裡而已。
「這次明朝據說是調集了比西南之役更多的兵馬…」
范文程跪在地上說道:
「榆林、大同、宣府、薊州、寧夏、固原、甘肅七鎮,還有畿輔等處的明軍,規模應該不下於二十萬。」
「哈哈哈,夠勁兒,刺激!」
下令剛回來的阿敏大笑說道:「看來這檄文上說的不假,他們這是要動真格的,不服我們大金!」
「屁的不服!」
四大貝勒之一的莽古爾泰叫了一聲,嚷道:
「哪次野戰,大金的騎兵不是追著他們的遼軍打,現在也就只敢縮在那些龜殼裡面,不敢露頭!」
「這次野戰,定要讓明國知道知道大金的厲害!」
「一戰打服他們,讓他們再也不敢出關!」
「哈哈哈,貝勒爺說的好!」
黃台吉先看了一眼代善,見後者冷靜如常,才是說道:
「父汗,聽說這個小皇帝昏庸無度,寵信閹黨魏忠賢,只顧自己享受,借著南巡的由頭,到處遊山玩水。」
「天啟二年他們才發動十幾萬人打了一場西南之役,如今又派二十萬大軍出關,這用他們的話來說,叫什麼來著…?」
范文程忙顛顛提醒:「貝勒爺,叫窮兵黷武…」
「對,窮兵黷武,自取滅亡!」黃台吉可能是諸貝勒中,目前唯一對漢人文化感興趣的一個。
他不僅經常學習讀書識字,也常向范文程請教,學習後者肚子裡本就不多的文化墨水。
就連說話方式,都在向後金中的漢人文臣們靠攏。
不過可別認為這貨是什麼好東西,黃台吉的野心可比努爾哈赤要大得多,後者充其量就想打下遼東,讓四方賓服。
至於入關,怕是老奴死的時候都沒奢望過自己能入關,奪下皇明天下。
黃台吉不一樣,他可是奔著朱由校皇帝寶座去的。
為表示站在和黃台吉一樣的立場上,范文程緊接著站出來道:
「大汗,明朝國政敗壞,君臣猜疑,黨爭不斷,邊陲將帥都不願為其效命,這是天賜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