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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夜色更濃,紫金山中,荒草茫茫。
孝陵衛親屬駐地,安靜得連聲聲蟬鳴都能聽見的一清二楚。
遠方漸現星星點點的火光,漆黑夜空之下,煙塵滾滾,旌旗遮天蔽日,劉元斌咬牙捂著左臂傷口,握緊了馬韁。
遠處馳回一隊哨騎,為首把總下馬稟道:
「報將軍,半里外就是孝陵衛親屬駐地,我們已將此處四面合圍,走漏一人,屬下自請解職!」
劉元斌一愣,隨即冷笑。
下一刻,四面的黑暗之中,勇衛營官兵飛奔而出,直接闖進孝陵衛親屬屯駐的村鎮。
他們踹開房門,不論男女還是老幼,只管如牲口一樣,將所有人一個一個拎出來,安置在廣場上。
廣場上正有軍官手中拿著名單,挨個詢問這些孝陵衛親屬的姓名。
「叫什麼?」
這個被問話的四十多歲男人,一時之間愣住不知所措,只是一味的求饒和輕聲哭泣。
他眼前這名勇衛營的軍官顯然沒什麼耐心,直接揪住衣服將他拎起來,瞪著圓眼大聲問道:
「我再問一遍,你叫什麼,原籍何處?」
男人渾身一顫,不斷磕頭說道:「軍爺,小人劉能,祖上淮右舒州人,永樂年間隨軍遷往此處守陵。」
「軍爺,小人什麼都不知道啊…」
那軍官淡淡「嗯」了一聲,走到並排的下一個親屬面前,面無表情的問道:「你呢,叫什麼,原籍何處?」
見之前那人沒問題,後面這人顯然鎮定不少,點頭哈腰地道:「小的趙二,祖上濠州,也是永樂年間隨軍前往紫金山為太祖皇帝首領的。」
勇衛營軍官一愣,隨即大手一揮。
「拉下去,砍了。」
這般變故,顯然讓叫趙二的濠州男人不服,他瘋狂掙扎,高呼出聲,然而這都沒什麼卵用。
很快,慘叫聲戛然而止。
劉元斌這部分人馬接下來還有別的去處,沒人有功夫去同情這些參與造反的反賊家屬。
當然,面對那些懵懂無知的孩子時,或許這群殺人如麻的漢子會生出些許惋惜。
但也就僅此而已。
反賊畢竟是反賊,沒有人會對皇帝的決定有什麼質疑,要怪,就怪他們那些貪婪的家人,讓他們小小年紀,輕易的失了性命。
至於給他們解釋,這更是浪費口舌,反正不久之後,他們就會是個死人。
正當此時,軍官問話後,發現眼前的這個還只是十幾歲的女孩,眼中充斥著天真無邪,心中也是一軟。
正要說話,卻發現劉元斌來到自己身邊,趕緊轉身,抱拳行禮說道:
「將軍。」
劉元斌點點頭,然後揮手讓軍官下去,俯身抱起這個眼角泛著淚痕的女孩,摸著她的頭髮,輕輕說道:
「叔叔要和你玩個遊戲,等會兒啊,你會突然脖子一疼,然後就再沒知覺啦,要不要試試。」
小女孩眨眼看著劉元斌,本來還有些害怕的她,一聽要玩遊戲,趕緊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劉元斌眼睛一酸,緊緊抱住小女孩,手在她的頭髮上撫摸,溫柔道:「乖,閉上眼睛,遊戲要開始了。」
小女孩乖巧的閉上了眼睛,嘴角翹起,臉上洋溢著笑容。
劉元斌輕輕將她放下,再也不忍心看下去,轉過身去,將手一揮。
咔嚓一聲,小女孩一聲未吭,伴著笑容倒在了血泊之中,劉元斌轉身之後見了,嘴角也在不斷顫抖。
幾十名反賊家屬,盡都被挑離出去砍了頭,眾多勇衛營兵士靜靜站在兩側,等著長官的調度。
可那在西南戰時連死都不懼的驍將,名揚天下的勇衛營騎兵將官劉元斌,竟是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了。
他坐在地上,呆呆看著小女孩身首異處的屍體,忽然身子一抖,爬上前去,將小女孩手中緊緊握著的風車撿起。
片刻,他又緊緊攥著風車,起身上馬,再復渾身英氣,高聲道:
「整隊,去孝陵衛軍營!」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