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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榆林那邊兒…」
聽到新任內閣首輔王在晉的話,朱由校暈乎乎的腦袋這才有些清醒,不得不在心中再感慨一句。
做大明的皇帝,是真的累啊!
「榆林怎麼了?」
「孫總督上疏,派山西總兵張萬邦帶兵去榆林了,姜氏一門雖說在各地囂張跋扈, 可其家主姜讓耄耋之年,卻並未有過。」
王在晉說道:「就算要清算姜氏,也要等到姜讓過世再說吧,如此急切,只怕涼薄人心。」
「姜讓身為家主,卻對自家子弟的不法行為熟視無睹,這還算無過?」朱由校冷笑一聲, 徹底精神過來,抬手示意宮娥打開窗戶。
隨著新鮮空氣沁入暖閣,朱由校的肺腑也舒服許多,靠在九龍御座上,嘆口氣道:
「王在晉,你知道朕喜歡你什麼,又惱你什麼嗎?」
王在晉渾身一顫,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朕喜歡你辦事得力,一絲不苟,不怕得罪人。」
「朕惱你的是,你太過迂腐、守舊!」說到這裡,朱由校的神情已然是有些慍怒了,「姜氏一門在各地有十餘人做總兵,這是多龐大的一股勢力。」
「朕絕不容許有這樣的一個勢力,威脅到朝廷的統治!」
「何況,朕所殺這些姜家子弟,或許有一些錯漏的, 可大抵都是有罪當誅的。」
「良鄉團練總兵姜尋,他是搞地方團練的, 他帶的這些兵, 是朝廷在地方的安保力量,可是他呢?」
「以權謀私、侵吞軍餉,這些事朕就不提了。地方上每有勇悍之士,便要被他以家丁為名收入麾下。」
「拿著朕的餉,吃著朕的皇糧,養出來的是朕的兵嗎?」
「太子如今年紀不小了,再過上幾年,就可以出閣在東宮招募新臣輔以政事了,朕要替他防患未然。」
朱由校苦頭婆心道:「朕知道,你忠心的是大明,不是朕,更不是太子。」
「所以朕既喜你,又惱你。」
王在晉聽到皇帝對自己的評價,也是嗟然頷首。
「知臣者,陛下也。」
朱由校不願多說,道:「清算姜氏一門的事,你要策動六部和內閣全力支持。」
「日後, 全國要重新清丈一次田畝,打掉那些大地主,皇莊要鋪到全國去,朕容不得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一丁點差錯。」
「榆林那幫舊軍閥,目無法紀,准了孫傳庭所請,讓張萬邦去吧。」
王在晉知曉這位皇帝胸中更宏大的報復,也不再多說。
......
榆林,姜府。
姜讓身著鎧甲,鬚髮皆白,手邊擺著那把陪他征戰沙場數十年的佩刀,此刻的心中,何其悲哀。
他怎麼也想不到,天啟皇帝竟如此的薄情寡義。
想我姜氏一門,為天啟皇朝浴血奮戰數十年,男丁就戰死了多少人!
姜氏一門,從榆林一個不起眼的小將門在數十年間發展為九邊乃至全天下的第一將門。
而他姜讓本人,更是戰功卓著、軍威彪炳,即便在軍中,威望也絲毫不低於後來居上的山西名將張萬邦。
姜讓不明白,自己一生,兢兢業業,從未敢越雷池半步,到底是什麼讓皇帝下定了清算姜氏的決心?
「父帥!」
姜家的子弟們紛紛跪在他身前,皆是義憤填膺。
「皇帝無道,薄情寡恩,您帶我們反了吧!」
「父親!」
谷愞
「此刻萬不能再猶豫了,張萬邦已到城外了!」
話音剛落,一名家丁跑來。
「啟稟大帥,大同軍已將榆林城團團圍困,環城架設重炮,這是射入城內的親筆信!」
姜讓渾濁的眼神中出現些許清明,接過信仔細看起來。
這字,方正有力,整篇文章看起來沒有絲毫的花里胡哨,就像是一個方方正正的正方形。
姜讓知道,這的確是張萬邦的親筆。
作為一個武將,能寫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