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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二,說說你的看法。」
「出手果斷。」
「唔——」影佐英一等了幾秒鐘,看了浩二一眼,「沒了?」
「是的,影佐君。」浩二點點頭,「在程千帆的身上,除了果斷先發制人這一點做得很不錯,其他的在我看來,愚蠢之極。」
「噢?」
「我們找的白俄比程千帆還要愚蠢。」浩二搖搖頭,露出倨傲之情,「帝國一名普通的士兵,都可以殺死程千帆這個生瓜蛋子。」
「這些白俄只是幫會人員,他們怎麼能和帝國的忠勇士兵相提並論。」影佐英一點點頭。
他踱了兩步,看著浩二,繼續說道,「你說的沒錯,程千帆的表現在我們看來有很多愚蠢的錯誤,不過,你難道不覺得,對於一名普通的巡捕而言,如此表現已經足以配得上出色之評語了嗎?」
「這……確實如此,是我考慮不周。」浩二低頭道歉,「以普通人的身份來看,程千帆確實是不錯,只是……」
「只是什麼?」
「影佐君,這次沒有殺死程千帆,我們已經打草驚蛇了,短時間內不好再對他下手了。」
「誰說我要殺程君?」影佐英一露出驚訝之色,「程君對帝國一向友好,大日本帝國歡迎這樣有才華的朋友,對待朋友,怎麼能打打殺殺的?」
「可是——」浩二看到影佐英一玩味的眼神,立刻改口,「是,影佐君,你說的對,是我太膚淺了。」
「蘇俄人在法租界公開襲擊巡捕,蘇俄人的卑劣、愚蠢的行為,是對和平的踐踏,愛好和平是帝國的一貫宗旨,我們的媒體,是不是應該聲援一下我們的法國朋友?」
影佐英一停頓了一下,輕笑一聲,「我們的兩位白俄朋友一直深深地懷念他們的家鄉,作為朋友,我們是否應該滿足他們的心愿。」
「明白了。」
影佐英一擺擺手,浩二立刻鞠躬一禮,轉身離開了。
「程君。」影佐英一咬著牙,嘴角擠出一抹怪異的笑容,「我真的很想要殺死你啊,不殺了你,我非常的不舒服。可惜,我是軍人。」
「影佐英一,你為了帝國的利益,忍耐太多,犧牲太多了。」影佐英一啜了一口酒,搖頭感嘆。
「一切為了帝國!」他的表情驀然嚴肅,發出一種刺耳、怪異的笑聲。
笑聲戛然而止,安靜了。
影佐英一腦袋扭了扭,發出咔吧的聲響,他面無表情的走向窗口,推開窗,伸出手去,感觸冰冷的雨絲入手。
隨即皺起眉頭,收回手。
他討厭上海的陰雨天。
「真懷念滿洲的大雪啊。」
只是在『滿洲』呆了不到兩年,他就喜歡上了那裡了。
也許,等到帝國全面占領上海的時候,自己會喜歡上上海的雨天吧。
……
早晨的槍戰給人們的心頭帶來的恐懼並沒有消散,延德里卻依然倔強的熱鬧起來了。
巷子裡街坊們的說話聲,煤球燃燒不充分的硫磺味,馬姨婆和趙老蔫的吵架聲。
聲聲入耳。
邦邦。
二樓窗戶被敲響。
程千帆推開窗,看到窗台放了一小碗炒糖豆,朝遠處瞥了一眼,就看到半大小子皮猴子一般從屋檐靈巧翻越的身影。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溫暖的笑容。
約莫十幾分鐘後,聽到門口的動靜,程千帆打開門。
「嘿,為什麼我家沒有啊?」程千帆指著手裡拿著好多根柳條的半大小子問。
「哼。」半大小子哼了一聲,「阿爸每次打我,帆哥都不幫我,我才不給你呢。」
「你小子。」
看到程千帆出來了,街坊們既想要表達關切,又有些害怕。
大家都聽說了程千帆開槍打死人了。
儘管打死的是襲擊的槍手,但是對於這些普通人來說,殺人,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終於,馬姨婆暫時和趙老蔫休戰,第一個勇敢的過來關心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