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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落了雨。冎
周茹踮起腳尖下了黃包車,穿過一小灘的道路,按響了程府的門鈴。
「周小姐今天來得早得嘞。」大頭開了門,「下水道有些堵住了,已經叫人來通了。」
「趕早買了鱔魚。」周茹提了提手中的小簍。
「周小姐做的鱔絲面!」大頭朝著周茹豎起大拇指。
程千帆在二樓的陽台伸了個懶腰,就看到周茹拎著小簍進了院子,他眼眸中露出沉思之色。
這是他同周茹約定好的暗號。
周茹雖然偶爾會留宿在程府,不過,大多數情況下她晚上是會回金神父路的。冎
金神父路附近有一個菜場,周茹早上會去這家鹽水弄菜場買些時令菜之後再來程府『上班』。
時令菜的不同,配合著天氣變化,則是因為需求不同,起到了不同的效果。
落雨天的時候,買鱔魚要趕早,這便給了周茹比平常更早抵達程府的理由。
周茹將簍子裡的鱔魚倒進了盆里。
「這鱔魚凶的嘞。」程千帆抱著早就醒了的小芝麻來到廚房,指著一條鱔魚給小芝麻看,鱔魚勐然張大嘴巴,嚇得小芝麻打了個嗝兒。
「先生,重慶來電。」周茹朝盆里倒了熱水,黃鱔怕熱,胡亂遊走,她熟練的擼著黃鱔,洗掉鱔魚身上的黏液。
小芝麻竟然不再害怕,呀呀呀的,伸著小指頭指著盆里的黃鱔。冎
「電報怎麼說?」程千帆一把抄起小芝麻,剛才一條黃鱔張大嘴巴,似要偷襲小芝麻那開襠褲的鈴鐺,幸而他眼疾手快。
周茹低聲向組長匯報電報內容,手上卻絲毫不受到影響,只見她一把抓住想要偷襲芝麻少爺的那條黃鱔,用右手的中指關節勾住黃鱔腦袋,用力一摔,然後在黃鱔暈乎乎的時候,菜刀從黃鱔頭部到尾部絲滑的一刀劃開,麻利的剔出尾骨,掏出內臟,在水盆里甩洗了兩下,為險些遇刺的芝麻少爺報了仇。
……
白若蘭下樓找尋兒子和丈夫,就看到丈夫抱著小芝麻在看周茹殺黃鱔。
「小芝麻厲害的嘞。」程千帆搶在白若蘭開口前先炫耀,「一點也不怕。」
白若蘭就嗔了程千帆一眼,從丈夫的手中接過兒子。
程千帆訕訕一笑,為了避免妻子再嘮叨,逃一般的上樓了。冎
「三叔已於十號動身,還望多加照看。」
這是電報的內容。
一句類似家書的話,便是周茹也只知道字面意思,其中蘊含的暗語只有程千帆自己知道。
局座這是動用了『試金石』。
台斯德朗路三十一號的派爾德商社,此商社隸屬於軍統上海區,是上海區的一個安全屋。
這個安全屋是上海區前任站長鄭衛龍時期就暗中購置的,不過,鄭衛龍並不知道此房子經過數次倒手之前,曾經是法租界一位因為過度思念親人而懸樑自殺的巡捕暗中購置的房產。
「三叔動了。」程千帆心中念道,就看到小寶睡眼惺忪的出門來,卻是嗅了嗅鼻子,眼睛瞪大,「今天吃鱔絲面麼?」冎
程千帆敲了敲小寶的腦袋瓜子,這囡囡的鼻子端的是屬狗的,黃鱔還沒有下鍋呢,她竟然都已經『嗅到了』鱔絲面的味道了。
……
「動了。」蘇晨德站在窗台,他嘴巴里咬著油條,盯著台斯德朗路三十一號的門頭看。
一個男的打了個哈欠,他的左手拎著痰盂,右手撓了撓頭皮。
「是這個人麼?」董正國手裡捧著一碗小餛飩,問道。
蘇晨德命他將那個餛飩攤的小販弄過來認人,董正國想了想,便自掏腰包買了好些碗餛飩,請行動人員吃小餛飩。
如此,這個小販果然感恩戴德,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冎
「是的,長官。」小販點頭,「這個人就是,就是那個什麼拍啊打的黃東家。」
蘇晨德愣了下,然後才反應過來小餛飩攤販口中的『拍啊打』,說的是派爾德。
「拍啊打裡面有幾個人。」董正國又問,他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