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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都沒有攻下來的虎牢關,想在一天之內攻下來,基本上就是天方夜譚。竇建德只當手下那些夯貨在發瘋,並沒有太在意。
可手下的那些殺才卻不這麼想,錢都收了不死點兒人怎麼成。反正死的又不是自己的手下,那些民夫屍體摞成山,關老子屁事兒。
第二天虎牢關前出現了一幕壯麗的場景,上萬發了瘋的傢伙瘋狂湧向虎牢關。人窮,命就不值錢。一個將軍的頭銜,外加千兩黃金,激勵得他們眼睛都紅了。只要第一個登上城牆,就會成為大夏國的將軍。分房子分地分錢分女人,生活事先跨越式大發展。
只要有點兒心眼兒的人都知道,這就是空頭支票。將軍的頭銜好說,真要拿一千兩黃金,竇建德會心疼死。見到一點兒黃貨不容易,會賞給你一個大頭兵?
河南的窮哥們兒就是實在,甭管是空頭支票,只要是支票就管用。上萬名身體強壯之輩,被選了出來。選中的精神亢奮,沒被選中的扼腕嘆息。改變命運的機會就在眼前,可惜沒有自己的份兒。
「哼!將軍,金子。有命當,有命拿才是真的。」老漢抽了一把躍躍欲試的孫子,嘟嘟囔囔的走了。
「呸!沒種的老傢伙,看爺爺今天就去取一番富貴來。」身材魁梧的虬髯大漢斜著眼瞧了一眼,壯漢們發出一陣陣鬨笑。
凌敬看著眼前這一幕,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些人被財帛蒙蔽了眼睛,笑人傻的其實才是真的傻子。
一宿時間,足夠他想明白昨天軍帳裡面發生的一切。平日裡爭權奪利的傢伙,見好處就上,見難處就躲的王八蛋。居然會二桿子精神大爆發,除了錢財沒有第二種東西能夠達到這個效果。用屁股想都知道,在大營裡面亂竄的王琬和長孫安世,一定就是罪魁元兇。
看著帶孫子離去的老漢,又看看那些狂熱的傢伙。自己的路,在哪裡呢?
號角聲響起,死亡的衝鋒發動了。民夫們沒有盾牌,聰明的找塊木板。不聰明的直接在麻衣上抹泥巴,據說這東西干透了有阻擋箭矢的效果。更有些彪悍的,乾脆脫得光了膀子。手裡拎著大木棒子,要多兇悍就有多兇悍。
橫刀是沒有的,長矛也是沒有的。大木棒子成了唯一的武器,原因就因為這玩意成本低廉。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沒有誰會給他們裝備鎧甲和武器。想要武器,需要自力更生。有門路的弄個鐵箍套在木頭棒子上,沒有門路的乾脆就是一個光杆大棒子。
竇建德手下的那些將軍們,嘻嘻哈哈的騎在馬上。好像在看一場好看的遊戲,填些人命進去。對誰都是交代,甚至對那些要死的傢伙也是交代。活成這副德行,還不如死了的好。
城牆上的唐軍嚴陣以待,對面的號角聲就是最好的警報。一個月來,不用管百天還是夜晚。只要號角聲響起,必然就是對面開始衝鋒。
不過今天跟往常可不一樣,往常最多一兩千人衝擊上來。這一次,城牆下面黑壓壓的全是人頭。而且這些傢伙明顯精神不正常,舉著大木棒子一個個眼珠子通紅。個別缺心眼兒的,光著膀子就上。好像羽箭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傷害一樣!
雲浩站在李二身邊,儘管他不想站在這裡。這王八蛋打起仗來總是捨生忘死,堪稱羽箭的吸引器。千萬不要有射鵰手盯住,萬一手藝潮點兒射到自己可就大條了。
投石機的「嘎吱」聲響起,無數的碎石塊帶著風砸向了沖陣的瘋子們。遠處黑壓壓的人群中,一團團血霧噴出。接著就是連綿不斷的慘嚎聲!
一具具身體木頭樁子一樣的倒下,他們的袍澤踩著他們尚在蠕動的身體繼續奔跑。沒人停下來看那些被打中的倒霉鬼,自己是上天的寵兒。今天一定會掙到一個將軍的頭銜,和千兩黃金回去。富貴險中求,不玩命怎麼成。
雲浩親眼看到,一塊磨盤大的石頭在人群中肆虐。被那東西砸中,人真的會飛起來。甚至藉助望遠鏡,可以看到他們嘴裡噴出的內臟碎片。
距離再近一些的時候,弩箭機括的響聲練成一片。無數箭矢好像死神的鐮刀,無情收割著這些莽夫的性命。
毫無鎧甲的民夫們,對弩箭根本沒有任何防護力。事實證明,泥巴抹在麻衣上再用火烤乾是個蠢主意。可許多人沒辦法更正,因為這是他們這輩子乾的最後一件蠢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