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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上清兵延續著陸地上的做法,綠營兵乘船在前,五百旗兵於後督戰,真正的滿人都不習水戰,大都在陸地上觀戰。
火炮互射,戰鼓擂起,清軍戰船分為三塊,列梯形陣,逆流駛來,沒有奇謀詭計,沒有虛張聲勢,完全就是正面強攻,決一雌雄。
魯監國擺的是雁形陣,兩艘一號福船為雁頭。
此陣放在後世或許不適合水戰,因為它強調衝撞,不如單縱那般能發揮側弦火力,但眼下水戰,卻並非後世艦炮決勝的時代。
在風帆戰艦時代,開花彈大規模裝備之前,撞角和接舷戰,才是真正的關鍵,放在中國則還加上一,便是火攻燒船。
魯監國並不富裕,沒有福到每艘戰船都配側舷炮的地步,除了幾十艘主力戰船外,大部分都只在船首配備一門火炮。
明軍列雁行陣,也是一往無前,要將清軍戰船鑿穿,一戰而潰其軍。
明軍船頭放置的大多是紅衣炮,這種重型武器,在攻城中屢立戰功,但實際他最早傳入明朝時,其實是裝載在戰船上的艦炮。
無數炮彈從天而降,從落入戰船前面的江水中,漸起道道水柱,到砸到戰船上,木屑飛漸,桅杆斷裂。
船隻雖被砸的七零八落,船身受損嚴重,但炮彈卻很難重傷水面下的船體,大船並不會輕易傾覆,這也是要靠撞擊和接舷戰決勝的原因。
火炮互射下,兩軍戰船都出現了傷亡,清軍旗艦是一艘二號福船,由梁化鳳這員清軍中少有的水戰人才,坐鎮指揮。
他能精通水戰,也得感謝明軍的栽培,太湖作戰中,他與他的屬下在長期的被教育中,逐漸長大成才,最後成功迫使老師棄守水寨,突圍出海。
「雁行陣,雁頭強,兩翼弱,掛令旗,令左翼向我靠攏,右翼前出,攻擊海寇側翼!」粱化鳳站在船頭,拿著千里鏡觀看戰場,發號施令,看上去有兩把刷子。
令旗掛起,清軍船形立刻變化,右翼統領管效忠,拔刀在手,忙喝令道:「掛滿帆,全速向前。」
清軍逆水行船,全靠風力前行,船上水手立刻拉起帆索,喊著號子用力拉拽,「滿帆,呦吼嘿」
同梁化鳳的坐船縮在前鋒之後不同,魯監國的座船為雁首,沖在眾船之前。
魯王手按寶劍,立於華傘和大纛下,戰船沖的最前,炮彈也就吃的最多,福船上護欄大都已經損壞,一隊刀盾組成盾牆,立在魯王之前。
張煌言見兩軍逐漸靠近,炮彈越發密集,這盾牆可擋不住鐵彈,心中有些擔心,上前一步,作揖道:「殿下,此處太危險了,還請移步船艙!」
朱以海面色堅毅,遠眺迎面而來的清船,他已經不是幾年前聲色犬馬的藩王,炮彈從身邊掠過,他眼睛都沒眨一下。
「驅除韃虜,復我大明江山,今雖百家奮力,但孤為朱姓之人,神宗一脈,責無旁貸,當為天下先。」朱以海扭頭道:「愛卿且看虜船左翼向中軍靠攏,顯然是想厚實中軍,擋住我軍雁首,然後右翼包抄。愛卿以為水師中,何船最強,能夠撞破虜陣?」
「自然是殿下座船最大最強。」張煌言答道。
朱以海頭,眼中燃燒著熊熊戰火,自信滿滿的道:「此戰關鍵,就是一往無前,雁首撞亂虜船,孤不能操刀殺敵,然立於此處,全軍可見。孤不懼死,以座船直擊虜首旗艦,將士必然奮起,虜兵豈是對手,孤必大破之。」
張煌言聽後,與身邊幾明文官對視一眼,心中不禁感動,感性的已經眼淚打轉,時勢造英雄,他們熬過了剛愎自用,性格多疑的毅宗,臨敵出逃,沒有擔當的安宗,毫無骨氣,舉城降虜的潞王監國,終於等來了於戰火中成長,磨礪而出的明主。
張煌言雖覺得魯監國不必親自犯險,但見監國意志堅決,也只能妥協。
這時他與眾文臣,異口同聲,行禮肅聲道:「臣等唯殿下馬首是瞻,共沖虜陣。」
「掛旗!」朱以海十分欣慰,內心振奮,從容下令:「傳令張名振,火箭準備,虜近先射船帆。」
大福船上,繡著金邊的巨幅王旗掛上桅杆,這是魯王的象徵,直接迎擊虜船,旗在魯監國就在,大軍不敗。
明軍鼓譟而進,氣勢如虹。
江面上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