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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騰蛟回到府邸,早接到他消息的家人已經在收拾行裝,院落里下人們忙做一團,總督府的親兵也幫著將貴重的物品裝上大車。
府中的老管家,來回奔走,不時吩咐著讓下人們輕拿輕放。
這時何騰蛟的長子何文瑞從外面回來,正好遇見何騰蛟,於是連忙行禮,「父親。」
何騰蛟頭,問道:「船準備好了嘛?」
「回稟父親,孩兒在江邊準備了六艘大船,應該夠用了。」
何騰蛟聽了很滿意,遂即吩咐道:「武昌是個是非之地,你也去準備準備,一起去廣南吧。到了那裡,多照顧你母親,有什麼事情可以找你妹妹商議,王家人現在權傾朝也,沒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
何文瑞一直跟隨在何騰蛟身邊,對於眼下局勢自然了解,他聽了,卻急道:「父親,大戰在即,孩兒不走。」
何騰蛟瞪了他一眼,「你是能操刀,還是能開弓?」
何文瑞被訓了不敢抬頭,而就在這時,何府之外卻忽然傳來一陣喧譁,片刻間,府邸之外,就圍滿了士紳百姓,紛紛嚷嚷著要見何騰蛟。
這些日子以來,武昌的百姓可謂提心弔膽,心情七上八下,不得安穩,好不容易等到何騰蛟領著兵馬回到武昌,想著有楚督坐鎮,心中算是安定下來。
可是誰想這時,城中又突然興起一陣謠言,何騰蛟根本沒打算守衛武昌,馬進忠兵馬一直沒進城,何騰蛟府里的下人,都在忙著收拾行裝,江上備好了船隻,馬上就要逃離武昌。
百姓一聽,那還得了,巡撫剛投敵,楚督又要走,那他們怎麼辦,頓時群情激憤。
士紳們也急了,連忙讓人打探,回來的人稟報,何府果然在收拾行裝,這下他們也座不住了。
清兵已經到了三江口,士紳們家大業大,這個時候收拾,已經來不及,而且何騰蛟能弄到船,他們卻不一定,要走就得拋家舍業。
再者士紳不比百姓,多少有些見識,武昌一丟,十多萬清兵湧進來,明軍士氣一泄,襄樊郝搖旗獨木難支,除了殉國就只能投清,而湖南已經沒有和武昌並肩的堅城,恐怕最後極有可能演變成湖廣和江西的大潰敗。
如果局面如此,逃也是個死,不少士紳得知消息之後,立刻湧向何府,瞬間就將府門堵了起來。
府外的衛士慌忙進來,何騰蛟也聽到了動靜,十分不快的呵斥道:「何事喧譁?」
衛士連忙告罪道:「回稟督師,府外突然聚集了許多百姓,聲言要見督師,卑職也不知什麼情況。」
「府前喧譁,成何體統,讓他們趕緊散去。」何騰蛟沒好氣的道,他身為總督自有總督的威嚴,豈是刁民見就見。
「回稟督師,卑職了,但他們不肯走,一定要見督師,而且領頭的都是城中士紳,方閣老也在其中,弟兄們也不敢動粗。」
士卒口中的方閣老,乃崇禎朝大學士方逢年,正常歷史中,以經於隆武二年,因為秘密為明朝傳遞情報,被清兵所殺,但現在舉族遷到了武昌。
何騰蛟聽了,微微皺眉,士紳和刁民那又不一樣了,他先對何文瑞道:「你先去收拾收拾,等會兒為父再和你談。」
語畢,何騰蛟揮了揮衣袖,便轉身向府門走去。
其實像這種士紳百姓聚集起來要見官員,一般情況是見不到的,那麼好見,便不是官了。
官最怕這種,最多派個吏隨便打發,或者讓對方派幾個代表來談。
當然有時候也要分情況,就像此時,在何騰蛟想來,這應該是士紳知道他回城,所以前來拜見,這正是他撈取威望的機會,而且他就在門口,所以決定見一見。
此時,他剛出府門,便見門前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把他的府邸圍得水泄不通,而且氣憤明顯不對。何騰蛟臉色一變,但後悔已經來不及。
這時,一枯瘦老者看了他,便箭步上前,一把便抓住了他的手腕,劈頭蓋臉的便問道:「何督師,兵夠不夠?不夠老朽給你操刀張弓,可好?」
老者完,何騰蛟還沒反應過來,圍著的青壯便紛紛附和,「兵不夠,我們願意上,督師莫棄武昌。」
老者正是方逢年,崇禎年間的大學士,資歷威望擺在那裡,何騰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