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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唐王在福京繼承大統,得到大部分殘明勢力的認同以來,身為天子行在的福京,便成了大批忠於明朝的士子文臣,所嚮往的中興之城。
一部分士紳從北京,從南京,從杭州,陸陸續續來到福親,他們給福京帶來了繁華、熱鬧,現在卻都似過花季的花兒般,慢慢凋零。
隆武帝在福建處於鄭芝龍集團的束縛之下,一籌莫展,早有移往逐漸打開局面的湖廣之意。
上次隆武帝帶著心腹大臣,以御駕親征的名義,要離開福建,結果被百姓阻止,隆武帝不得不返回行宮。
此事代表了隆武離閩的強烈意願,他已經意識到了朝廷所面臨的巨大危險,他不能學剛愎自用的毅宗皇帝,他得完成大明的中興。
隆武欲離開福京之前,對於朝廷將要傾覆的危機,只有一部分高層官員感受到,但隆武帝被百姓堵在城門處之後,雖然朝廷一再強調,天子是要御駕親征,但百姓們還是感覺到了將要敗亡的氣息。
福京城也因為在這件事之後,迅速由盛轉衰,城內的百姓,感受到沉悶的氣息,亦不似往日活潑,街上的行人亦日漸稀少,透露著絲絲敗亡之氣。
深夜,在福京行宮之中,勤政殿裡,依然閃爍著燭火,隆武皇帝坐在御案前,在大學士蘇觀生發來的奏報上,提筆寫道:「浙東已失,閩地不穩,然仍有七省之地,大業尚可為也!今粵督與楚督同清兵戰於湖廣,朕亦不會坐以待斃。卿家經營粵地,務必保證湖廣戰局之物資,若王卿與何卿能攻拔武昌,則朝廷之危機立解也。」
雖說閩地局勢已經難以維持,朝廷與民間都蔓延著失敗主義的情緒,但隆武帝卻並沒有放棄中興的大志。
他將毛筆放在筆架上,然後又拿起批覆好的奏章,在忽閃的燭火下再照看一遍,一旁的內侍龐天壽見以是四更天,便上前輕聲提醒道:「陛下,天色不早了,該休息了。」
隆武帝聞語,才抬起頭來,看了大殿一角,燭火下來回擺動,刻有十二時辰的西洋鍾,果然已經到了丑時三刻,於是才方下奏摺道:「嗯~是該休息了,龐卿每日陪朕這麼晚,著實辛苦了。」
龐天壽聞語,連忙一邊伸手扶住起身的隆武,一邊受寵若驚道:「服侍陛下,是內臣的責任,何來辛苦之說?內臣能服侍陛下,高興還來不及了。」
隆武帝被龐天壽扶起,長時間在桌案上處理政務,使他起身之後,身體頗為不適,他一邊活動了一下身體,一邊說道:「龐卿是天主徒吧?朕前些日子與耶穌會教士畢方濟相談,他給朕談了許多西夷的東西,但朕最敢興趣的還是西夷的火器,楚國公之前便給朕上過奏章,大談西夷兵器,以及其士卒的精銳,如今朝廷局勢頗為艱難,朕想派遣龐卿與那畢方濟一起走一趟澳門,為朕了解西夷,並且招募一批人才,可呼?」
「陛下之命,內臣豈敢不盡心耶?」龐天壽連忙行禮應下。
隆武帝見此滿意的點了點頭,微微抬手道:「起來吧,不必多禮了,帶朕去歇息。」
「臣謝陛下之恩。」龐天壽高興的站立起來,再次扶住隆武帝,而後問道:「陛下去皇后那裡嗎?」
「不了,太晚了,皇后應該已經睡下,朕去養心閣吧。」隆武帝搖頭道。
曾皇后半月前產下一龍子,取名朱琳源,隆武已經四十多歲,能得到一名皇子,他心中自然十分高興,對曾皇后與皇子自然愛護尤佳。
龐天壽聞語,遂即微微點頭,扶著皇帝往外走,但走到門口時,一名小宦官卻積極茫茫的走來,正好與他們撞見。
龐天壽見此,知小宦官必然有事稟報,但皇帝已經連續多日忙到深夜,急需要休息,他便連忙向小宦使了個眼色,但隆武帝何其英明,這點小動作,怎麼能逃過他的眼睛。
那小宦官見了隆武便連忙跪下,而隆武卻開口問道:「慌慌張張的,有什麼事情?」
小宦官聞語,抬起頭來,看了旁邊的龐天壽一眼,哆哆嗦嗦,卻說不出來。
隆武帝見此,心裡不禁一陣不快,「朕讓你說,你看龐卿做甚?」
龐天壽聞語,臉色不禁一白,他歷任崇禎、弘光、隆武三朝,伺候過大明朝三位皇帝,可要說三為皇帝之中,還是眼前這位天子最為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