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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廚師看到士兵們時,略帶諷刺地對中國士兵們說道:「嗨看起來今晚你們不餓啊。..」
他已經把湯鍋從火上抬開了。廚師一邊把湯勺伸到湯鍋的最底下,一面對中國士兵們說道:「抓緊吃。我必須要為醫生燒開這些水,他現在正忙著給受傷的士兵動手術。」
士兵們正在吃著半冷不熱的晚飯的時候,上尉來到了中國士兵們這裡:「水快好了嗎?」
剛剛開,上尉。」
「很好。」上尉接著他的目光落到了中國士兵們兩個人身上:「你們倆,現在把這些水送到醫生那裡。」
他邊說邊指著一個亮著燈光的屋子。士兵們的晚飯剛吃了一半,他們只好蓋上飯盒,並把飯盒掛在自己的皮帶上。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個冒著蒸汽的開水盆。
陳永城不想讓裡面的東西落到腳上,然後就向那個臨時的手術室走去了。
醫生已經從當地的日本農戶手中徵用了這間大房子,他正在一張桌子上處理一個倒霉傢伙的腿。
兩個士兵正在用力按著那個受傷的人,他不停地扭動並痛苦地呻吟著。屋子裡到處都是傷員,凳子上、地板上和儲藏柜上,傷兵們有的躺著,有的坐著,他們一邊等一邊痛苦的在呻吟著。
兩個醫務兵正在照顧他們。地板上到處都是帶血的繃帶。有兩個日本婦女正在熱水盆中洗著手術器械。
房間裡的光線非常暗淡。醫生把農戶的大瓦斯燈放在了臨時的手術台邊。農戶本人正站在醫生旁邊,手裡提著另一盞燈。
上尉和一個軍士長也一人提著一盞燈。
陳永城把水盆放在醫生旁邊,醫生隨即放了一卷繃帶到盆里。陳永城待在原地看著這個可怕的場面,呆呆地看著醫生正在處理的那條傷腿。
傷腿上到處都是鮮血,一汩汩鮮血正在從傷腿上一個巨大的洞裡面湧出來,醫生在用一把止血鉗試圖止住流血。陳永城的頭開始暈眩起來,但還是不由自主地看下去。
那個傷員不停地把自己的頭從這邊扭到那邊,兩個戰士用盡力氣地把他牢牢地按住。傷員的臉上毫無血色而且滿是汗水。有人把一卷繃帶放到他的嘴裡,也許是防止他喊出來。....這是一個從護送中國士兵們的裝甲分隊來的士兵。
醫生這時輕聲地對陳永城說:道「按住他的腿。」
陳永城猶豫了一下·醫生又看了陳永城一眼。陳永城用顫抖的手按住了那隻血肉模糊的腿。當陳永城的手摸到腿時,不由得抖了起來。
醫生又小聲說道:「輕點。」
看到手術刀向傷口的深處切去,陳永城感到傷腿的肌肉的活動。他閉上了眼,可以聽到外科手術器械的聲音和傷者沉重的呼吸聲。雖然剛上過一些麻醉藥·他還是在桌上痛苦的在扭動著。
接著,陳永城聽到了一個幾乎不能忍受的鋸子聲。不一會兒,他感到手中的傷腿變得異常沉重,陳永城睜開眼看到雙手正舉著這支被鋸下來的腿。
醫生剛剛做了截肢手術。陳永城在那裡有些笨拙地在一種悲劇性的氣氛中拿著這隻腿,他以為自己會暈過去。
最後陳永城把腿放到了桌子邊的一堆繃帶上。就算活到100歲,他恐怕也不會忘記這條腿的。
司機已經離開了。陳永城想把注意力轉移一下,但是一直到半夜才勉強緩過來。陳永城又被叫去做了一些和剛才的截肢一樣讓陳永城痛苦的事情。到了凌晨兩點中·終於走出了臨時手術室。
陳永城猶豫了一下,但是當想到那些垂死的傷員和到處的鮮血時,頭也不回地走向了自己的卡車。
天空還是依然清朗,風也停了下來!
半個小時後中國士兵們重新上路了。太陽躲到了地平線緩緩升起的霧氣後面。士兵們又開了一個小時。
陳永城眼睛半閉著,不時呆呆地望著卡車儀錶盤上的亮光,幾乎都要睡著了。
他的頭隨著汽車的顛簸也左右搖晃著,他最終決定斜靠著門睡覺。在他閉上眼睛之前,望了望外面廣袤的田野。天空中布滿了鉛色的雲·看起來比地面的顏色還要重。
陳永城還看到在離自己最近的小山頂上有兩個小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