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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北王府的花廳內,姚大夫人在馮晏穎的攙扶下哭得聲嘶力竭,她指著諸葛汐,凶神惡煞的目光恨不得撕了諸葛汐一般:「你這個毒婦!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的姚成?我們姚家到底哪一點對不起你?勾引姚成的人是我們派去的嗎?你不能為姚家誕育子嗣,我們讓懷了孩子的冷薇進門有錯嗎?姚成對你一心一意,即便冷薇進了門也分不走姚成的半分寵愛,你到底為什麼非要與姚成和離?為什麼非要鬧到如今這步田地?」
若在以前諸葛汐大抵早就發飆了,但自從懷了孩子,她才有些理解姚大夫人和姚老太君的做法,如果她的兒子娶了一個無法生育的女人,作為親娘的她也是會想方設法替兒子留一條血脈的,興許她還會與兒子暗中溝通勸兒子納妾。
所以現在,她不怨姚大夫人。
只是有的人明知道理如此,卻非得順從自己的心意,她便是這樣的人,她就是無法接受與人共事一夫,所以才苦了姚成也苦了自己。她抬眸,淡淡地道:「事情已經過去了,再爭論孰是孰非沒有意義。」
馮晏穎這回也不幫諸葛汐說話了,她看向諸葛汐的眼神里甚至有一絲不解和失望。姚成是在鎮北王府門口出的事,但凡諸葛汐有一點良知都絕不會放任姚成在雨里淋了好幾個時辰!
姚大夫人哭得形象全無:「沒有意義?我警告你,我兒子要是沒了,你也別想獨活,我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一定要你給我兒子陪葬!」
諸葛汐的心狠狠一抽,什麼叫做她兒子要是沒了,她也別想獨活?難道姚成出了什麼事?諸葛汐的手腳忽而一片冰涼,像著單衣走在了冰天雪地中,冷得渾身發抖,她儘量語氣如常道:「姚夫人,您的話到底什麼意思?姚成他怎麼了?」
「怎麼了?你真好意思裝傻充愣!不是你迷惑姚成整日往王府里跑的嗎?」其實姚成根本不記得每天發生的事,姚大夫人自知即便諸葛汐當天迷惑了姚成次日也是無效的,姚成天天來完全是個人意思。
但姚大夫人就是氣,就是想要諸葛汐愧疚,憑什麼她兒子要死了,諸葛汐還活得好好兒的?諸葛汐若是大度一些接納了冷薇過門,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所以,是諸葛汐的錯!諸葛汐就該遭到良心的譴責!
姚夫人憤憤不平道,「你把他騙來,讓他在大雨里一站幾個時辰,你知不知道他這一個月的身子有多差!又知不知道在出門之前他絕食了三天?他一口飯都沒吃便跑來會你!你不想見他就趕他走啊!為什麼叫他在門口傻等?」
其一,姚成儘管後面吐了但出門前是吃了東西的。
其二,姚大夫人知道不是諸葛汐騙來姚成並叫姚成傻等的。
可盛怒之下的姚大夫人幾乎是不受控制地給事件摻了水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倒是格外顯得她義正言辭。
諸葛汐知道姚大夫人一激動便有喜歡誇大事實的毛病,但有一點,姚大夫人絕不會惡意言重姚成的病情,沒有哪個母親會詛咒自己的孩子,這是天性。那麼,姚成的確是……九死一生了?
諸葛汐惶惶然地跌坐在了冒椅上,心裡像刀子在割一般,滿滿的痛!
馮晏穎就瞄向了諸葛汐,瞧諸葛汐惶然痛苦的神色,馮晏穎不由地微微挑眉,難道諸葛汐不清楚姚成會變成這樣?
生平第一次,諸葛汐的眼淚當著外人的面流了下來。原來,她沒那麼堅強……
「少給我惺惺作態,諸葛汐!姚成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你害的!」姚大夫人捶胸頓足,他兒子不好過,那麼,誰也別想好過!
諸葛汐捂住嘴唇,豆大的淚珠子吧嗒吧嗒往下落。昨天她要是沒顧忌什麼顏面,沒顧忌什麼過往,堅持留下姚成,以諸葛鈺的醫術,姚成的病是不是不會惡化得那麼嚴重?
馮晏穎與諸葛汐相處四年,從沒見她如此失態過,在諸葛汐的認知里,自己是喀什慶的王女,就要有異於常人的驕傲,所以不論她心裡藏了多少苦,面上從來都是平淡如水的,但現在她儘管沒嚎出聲,那泉水似的眼淚已經徹底傾覆了她的王女形象。馮晏穎覺得諸葛汐是愛姚成的,只是年輕氣盛誰沒個頭腦發熱的時候?
馮晏穎輕撫著姚大夫人的背,並看向諸葛汐,柔聲問道:「諸葛小姐,你昨天知不知道大哥在雨中等了你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