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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晧然醒來時的處境讓他欲羞欲死。
欲羞,是整條褲子掛在腳裸處,褲襠冷颯颯的,下面什麼都沒有穿。
欲死,這並不是他心理素質低下,而是他確實正在死,一根繩子有力地纏繞在他的脖子上。
事實上,他此刻正懸掛在房樑上,比釘在十字架的耶穌好不上多少。
顧不得思考為什麼高鐵失事後卻莫名其妙被扒掉褲子掛在這,林晧然現在既想將褲子提起來,又想著解開套脖子上的繩子。
生存向來是人類的第一需求,所以他選擇奮力從繩套上掙脫出來,但身體才騰兩下,脖子卻被越勒越緊,根本無法靠自己脫困。
算了,還是將褲子穿上!
林晧然放棄了掙扎,打算利用最後的力氣將褲子提起,拒絕這種光著屁股不體面的死法。作為二十一世紀的傑出青年,他覺得有必要給後人豎立一個良好的人生觀——死,也要將褲子穿好。
搞毛啊!
他捲曲著雙腿想用手將褲子提起來,捍衛著他死後的最後一絲尊嚴,但結果發現一個小孩不知什麼時候出現,雙手正緊緊地攥著他的腳裸,如同盪鞦韆般帶著他在房樑上晃蕩了起來。
放手!放手!再晃老子就不是吊死,而是暈死了……
林晧然很想掙脫小鬼的戲耍,但雙腿被扯住,腿部像麵條似的又酥又軟,沒有半分力氣進行反抗,整個人只能跟著這個小鬼盪起了鞦韆。
老天能不能別這樣玩我呀?
林晧然頓時欲哭無淚,莫名其妙被吊著不說,這褲子還提不起來穿好,如今還很可能……暈死!
吊在半空中不停地晃蕩,雖然腦袋暈眩感越來越強烈,但還是將這屋裡的一切盡收眼底。
這裡很是古怪,竟然是一間破舊的茅屋。四周沒有像樣的家具,而角落擺放著一些陶罐,不過一件不起眼的雞公碗引起了他的注意——像極了明朝的雞公碗。
只是他的臉部慢慢地漲成紫色,整個人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但人仍在半空任著下面那個小鬼盪鞦韆,眼皮越來越重。
「書呆子上吊了啊!」
就在林晧然感覺快要不行的時候,門口一暗,走進來了一個穿著羅裙的婦人,然後婦人義無反顧地轉身,洪亮的聲音在屋外響了起來。
你妹啊!
林晧然剛剛燃起一絲生還的希望,結果這古式裝扮的婦人竟然又跑了出去,心裡雖然對她的服飾陪感疑惑,但更多的還是憤怒。
都已經這個時候了,這哪裡是去叫人來救自己的,分明就是叫人來圍觀,絕對構得上見死不救罪。
不行了……
啪!
就在他的眼皮隨著那婦人離去身影變黑時,脖子上的繩子卻突然斷了。
林晧然重重地著地,臉部落地。
「呆子,你怎麼樣?怎麼樣?」
一群人已經趕了過來,正將他團團圍住,還使勁地搖著他細嫩的胳膊。
林晧然渾身發疼,特別是腦袋在嗡嗡作響,艱難地睜開了眼睛,待到視線漸漸清晰,便看到了一張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孔。
映入眼帘的眾人都穿著土布短衫,腰間用淡色布帶繫著,不管男女都留著長發,頭頂挽成一個松挎的髻,年長的男人臉上都刻畫著比黃土還滄桑的深沉。
古代農民?
林晧然心裡充滿疑惑,滿腦子都是迷團,不過他發現這每張臉龐都似曾相識,而且對「呆子」這名字並沒覺得不妥,仿佛這名字真屬於他的一般。
但……他智商180,顏值3000點,什麼時候成呆子了?
「二呆子,醒了!二呆子,醒了!」
為什麼還要加個「二」,為什麼不是「帥」而偏偏是「二」,為什麼?我暈……
……
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當君懷歸日,是妾斷腸時。春風不相識,何事入羅幃?
明朝嘉靖三十六年,廣東省化州府石城縣長林村。
林晧然站在一座堅實的石拱橋前,迎著醉人的春風,望著小河兩邊正在辛勤勞作的農夫,看著正在摘蠶葉的婦人,眼中卻充滿著落寞。
穿著土布短衫的村民扛著農具經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