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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趙志皋為首的心學派目前迫於形勢,只能賭高務實會「自恃功高」,繼而張狂跋扈起來,用後世的流行術語來說就是「飄了」。
高務實不是沒有「飄了」的地方,例如他對日本在當前局勢下可能做出的反應,某種程度上就有點飄——他認為包括德川家康在內的日本精英現在都是秋後的螞蚱,對於他的步步緊逼只能步步退讓,最終交出一切權力,任由他來宰割。
這樣的「飄」是一種建立在絕對實力基礎上的自信,是他認為日本在豐臣秀吉死後已經不可能再擰成一股繩,他多的是辦法能夠拉一派、穩一派、打一派,繼而完成他那修訂過幾次的「日本計劃」。
不過之所以說還是有點飄,則是因為他畢竟沒有親自去和日本那些重要人士見過面,對於日本的了解、理解主要源自於前世的史書、文學、影視乃至於遊戲作品,即便其中大部分情況的確是基於歷史原貌的,但仍免不了有些臉譜化的膚淺。
這就導致他以往最拿手的「料人如神」多多少少會出現偏差,例如他現在就不清楚德川家康實際上一直在想辦法團結內部,希望保持日本戰後的穩定,不讓他有機可乘,特別是不讓他有直接出兵干預的衝動。
當然,德川家康也同樣有失算的地方,那就是他不知道高務實也在做兩手打算。即朝廷願意直接出兵的計劃和朝廷不肯直接出兵的計劃,在這兩個不同的計劃下,高務實要做的事情其實也不相同。
總之,在京華可以毫無顧忌施展力量的範疇內,高務實多多少少是有點飄的。但趙志皋他們卻不知道,其實在國內政治問題上,高務實不僅從來不飄,甚至小心謹慎到令人難以置信。
高務實前世就是個歷史愛好者。有道是「讀史使人明智」,讀過的史書越多,就越能深刻的理解一個人在君權政治下應該如何做一個「好臣子」。
高務實對此自然也有自己的理解。在他看來,中國歷史上各朝各代已經有足夠的桉列教他如何做好一個「臣子」了,尤其是對於他如今這種在很多人看來可能會「功高震主」的情況,亦或者說勢力太大而可能威脅君主的情況,也都不是沒有先列可循。
他認為大致上可以分作四種模式:蕭何模式,范蠡模式,郭子儀模式,趙匡胤模式。
蕭何模式的特點就是認清身份,老闆需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老闆不希望我做什麼,我就堅決不做什麼。越權的事不做,分內的事善做。另外還有一個關鍵點,就是自己不喜歡但老闆喜歡的,乖乖按照老闆的意思做。
當年劉邦坐穩了皇位,就怕當年出生入死的兄弟們反他。就算不反他,沒準也得反他兒子。而最讓他不放心的就是韓信,劉邦是想殺又不忍心殺,猶猶豫豫下不了手。
這時候,要說狠毒,還得是呂后。呂后看出了劉邦的心思,心想你不殺,那就老娘來動手。於是殺韓信,夷三族,而且還是先斬後奏——但這事就是蕭何幫著給辦的。
本來蕭何也不願意,但是當時劉邦年邁,蕭何恐怕也擔心他腦子可能不那麼清楚了,現在呂后權勢熏天,蕭何不得不屈服。
作為後人,或許可以說蕭何膽小出賣兄弟,但是從大局著眼,蕭何也沒有錯。韓信的確「國士無雙」,但卻鋒芒畢露,只要劉邦一死,面對孤兒寡婦,誰能擔保他將來不反?他一反,不是又天下大亂?
作為丞相和劉邦手下的老人,在蕭何眼中,當臣子的再怎麼有能耐,天下也還是姓劉。蕭何就是認清了自己打工者的身份,一切從大局出發,才幸運地逃過了一劫。
范蠡模式的特點則是見好就收,另謀出路。
此君在後世被視為儒商鼻祖,號稱「忠以為國,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可謂是打工界的全能型人才,連司馬遷都不得不承認他三次跨界跳槽都成功了。
多虧了范蠡,越王勾踐才能成功滅吳,一雪會稽之恥。而當越王政權鞏固後,范蠡則決心隱退,他還勸好友文種一同隱退,說出了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這句千古名言。
可惜文種不相信越王會殺他,誰知果不其然,文種當了丞相不久,越王就給他送去了當年夫差叫伍子胥自殺時用的那把劍,文種無奈之下只好舉劍自殺了。而隱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