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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俺答封貢時高拱雖然已經大權在握,但並不是一手遮天。其實在那個時期,整個實學派在大明官場而言也只是一個體量並不算大的政治集團,遠遠不能說控制朝局。實學派當時嚴重依靠高拱本人的地位,應該說只是一個上層派系,在中低層官員中的基礎相對而言非常薄弱。
這就導致一個很大的問題,即哪怕頂層政治決策已經下達,到了執行層面也會被有意無意地對抗給沖抵掉,或者至少是陽奉陰違,拖到沒有下文。
實學派當然也知道這些情況,但因為力量有限,只能集中在一些關鍵事務上,對重大問題保持跟進、監督推行。而對於另一些影響不那麼重大,或者說不那麼直接的事情就難免睜隻眼閉隻眼,這就是所謂「抓大放小」了。
毫無疑問,俺答封貢本身是大事,這件大事裡頭最關鍵的兩大要素則是「休戰」與「貢市」,實學派當時的主要力量都圍繞此二者進行保護,因此對於相對不那麼重要的「順義王印」問題就難免顧不上。
於是,順義王印便被一些對俺答封貢持反對意見的官員想辦法動了些手腳——換句話說,順義王印本身在法理上的規格確實是鍍金銀印,而它被實際做成鍍金銅印確實是因為有人蓄意破壞。
任何改革都很難讓所有人滿意,任何政治集團的崛起也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這是客觀現實。彼時的實學派雖然能有效影響隆慶帝,讓他順利批准鑄印,但印信的鑄造過程卻管不到,最終造出了個什麼東西也自然不太清楚。
至於後來土默特那邊發現了問題,鬧了起來,實學派當然也清楚了。可是,清楚了不一定就好解決——如果老老實實承認下來,那豈不是暴露了大明自身的內部問題,以及實學派對朝政的控制力不足?
這個影響顯然壞得很,在沒有真正能夠全面控制朝政的情況下,即便當時高拱已經是顧命首輔,也不想多此一舉,便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裝聾作啞過去了。
好在那時候的土默特已經被大明經濟給綁架,軍事上也發現大明越來越硬氣,在得到鄭洛的「解釋」之後,也只能把假的當真的看,忍氣吞聲沒再鬧下去。
這一拖又是十多年過去,現在察哈爾已滅,土默特反倒成了蒙古人里混得最好的一部分,再加上把漢那吉認為這次立下的功勞不小,應該能夠換個配得上自己地位的印信來彰顯政績,於是便找到了高務實——整個事情就是這樣。
這裡有一個問題,在於順義王的王印到底是什麼材質真的有那麼重要嗎?答案是肯定的,這事兒真的很重要。
順義王印是順義王權力的象徵物,所以王印是否重要,本質上是以王位是否重要為基礎的。
順義王的王位重要嗎?極其重要!因為「順義王」有一個對於右翼蒙古最為重大的權力:貢市決定權。
這裡要簡單回顧一下當時高務實出了大力搞出來的封貢流程以及順義王權力體系:隆慶五年三月,穆宗隆慶帝正式下詔冊封俺答汗為順義王,賞「大紅五采紵絲蟒衣一襲,采段八表里」。之後,又授俺答汗弟老把都、子黃台吉為都督同知,授賓兔台吉等六十一名頭目指揮、千百戶等官,「皆有敕」。
經過一番準備,五月廿一日,順義王冊封儀式在大同得勝堡邊外晾馬台正式舉行,俺答汗齊集部下,一行龐大的人群浩浩蕩蕩前往參加。
當時的情況是:「得勝堡外九里建廠,廠長闊可三丈,用線杆木料,廳用藍帛五十匹,紅布二十匹,青綠羊絨三梭二十匹,手帕汗巾四十方,席五十領,麻繩一百,彩亭四個,彩旗二十對。中庭設黃幃,焚香供張。
都先期夷使打兒漢、克漢至公署習儀。既畢,大張旗鼓迎赴棚廠。都撫皆壁弘賜堡,遷副帥趙伯勛、游擊康倫齎敕諭十二道及賜俺答蟒衣一襲、表里四純,它皆獅子衣稱是。
二十一日,俺答率諸夷迎詔,南向叩頭者四。已,漢官抄黃開讀,畢,俺答行謝恩禮,復脫帽叩頭者四。夷禮以卸帽叩拜為敬也。」
由此,俺答汗正式被冊封為大明順義王。這次冊封進一步鞏固了土默特部領主作為右翼共主的地位。
冊封儀式後,早已急不可待的順義王俺答汗立即主持貢市事宜。他派通曉番漢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