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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貴與脫脫先後回到伊克錫巴爾,至高務實的行轅參見。
按照戰前約定,此戰之中,凡鄂爾多斯部戰死之人,其屍身整體歸明軍所有;凡鄂爾多斯部被俘或受傷之人,則由脫脫處置。
由於明軍只要屍體,裝車載馬就能拖走,而脫脫則必須想辦法控制這大批的俘虜,麻煩多得多,因此明軍打掃戰場的速度要比土默特方面更快,麻貴也就比脫脫更早回到高務實的經略行轅。
至於後續的事情,也是明軍這邊更簡單,土默特更複雜。
明軍這邊論功只看首級,拖回來之後砍下腦袋,用石灰等物進行「消毒」和「保鮮」處理,剩餘的屍身找個地方堆好,一把火燒掉就算基本了事,麻煩不多。
土默特方面就比較麻煩,他們要安排鄂爾多斯部俘虜的管控、飲食、住宿等各種問題,雖然高務實很大方的讓他們同時接手鄂爾多斯部的「輜重」,但眾所周知蒙古人的所謂輜重其實很少,與「軍糧」有關的其實主要是行軍攜帶的牛羊。
牛羊雖然無須「運力」,卻比戰馬跑得慢很多,因此脫脫還要派人往花馬池方向去搶——鄂爾多斯部的牛羊還在後面沒跟上來呢。再加上要防備俘虜逃跑、騷動等情況,脫脫還必須重新安排營帳的布局等等,總之就很耽誤時間,比麻貴慢了一個多時辰才趕到高務實的行轅報告此戰的具體情況。
其實此時麻貴早已把戰況報告清楚了,高務實也無需脫脫再複述一遍,因此這位蒙古名將只是簡單陳述了一番,便把話題轉移到大家都關心的問題來上——接下去怎麼辦?
恰台吉有些頭疼地道:「不瞞樞台,此戰的發展有些超出我的預計,原本按照大汗的意思,我主要是來配合樞台擊敗博碩克圖,然後單單帶著博碩克圖本人去歸化城質詢問責的。然而眼下……博碩克圖的濟農本部主力至少有七八成都被一網打盡了,我現在押著這麼多人,怎麼處置都不合適,實在是為難得很。」
要是可以的話,高務實當然想說「既然為難,那不妨就送給我大明好了」,可惜這是肯定不可能的,土默特人就是瘋了估計都不會同意。
而且真要這麼做的話,鄂爾多斯部內部的平衡也會完全打破,縱然一時之間肯定是勢力大衰,看似對大明有好處,但大明現在又不可能把河套吃下來,那麼此後一家獨大的切盡部搞不好就能趁機統一鄂爾多斯。
這本身也是高務實要防止出現的情況,所以他也不能讓博碩克圖濟農本部真的就此一蹶不振,甚至可能還要稍稍扶他們一把。
「脫脫將軍看來是覺得這三萬多俘虜現在成了你手上的燙手山芋,怎麼處置都好像不合適?」高務實笑了一笑,道:「那將軍可有什麼初步意向?」
脫脫苦笑道:「我能有什麼意向啊?這是濟農本部,我只是個恰台吉,總不敢吞了人家的,否則非被全蒙古視為叛逆不可。甚至,我也不能把他們帶去土默特——濟農本部有保護成吉思汗陵寢的責任,帶去土默特的話,萬一大汗忍不住……呃,到時候大汗也擔不起這個罪名。」
成吉思汗在蒙古幾乎等同於神祗,誰也不敢把他不當回事,甚至對他的陵寢也不敢稍有不恭。
「鄂爾多斯」這個名字來自於古突厥語,大意就是「汗的殿宇、陵寢之地」,可見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保護成吉思汗陵寢,因此哪怕濟農換人,那都是小事,但他的這支本部卻是絕不能亂動的,否則就是對成吉思汗的不敬。
脫脫擔心把漢那吉忍不住吞併濟農本部主力,原因也在於此,因為一旦這麼做,就給了圖們一個極佳的藉口,可以宣稱把漢那吉不敬成吉思汗——類比一下就相當於說朱翊鈞根本不姓朱,後果可想而知,連繼承權的合理性都沒了。
但既然把漢那吉也不能把他們怎樣,這批人帶回歸化城也就成了負擔,脫脫要是真帶回去,把漢那吉也肯定不高興,會覺得自己也接了個燙手山芋在手上。
高務實聽了這話,便問道:「按照蒙古的習俗,此時應該怎麼辦?」
恰台吉道:「父死子繼,如果濟農死了,或者因為其他原因無法履行職權,當然是他的兒子接掌。」
高務實便問:「博碩克圖有兒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