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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清幽居,內室里門窗緊閉,地龍燒地正旺。
沐清漪自大丫鬟吟書里接過捲曲的紙條展開,「歧隴山破,俱滅,盡力自保。」
筆法凌亂的一行小字使她手指一頓,整個身子瞬間僵住。
「小姐打算怎麼辦?」眼見紙條在燭火下化為一縷青煙,吟書起身將木窗緩緩打開一角,聲音極輕地問道。
內室明明溫暖入春,沐清漪卻覺通體透寒。
她拿過桌上茶壺,倒了杯溫茶一飲而盡,而後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我得回去!不親眼見到,我是絕不會相信的!娘親那麼精明強大的一個人,怎麼會輕易就、、、把聽到的消息都告訴我!」
吟書垂眸,恭聲回道:「成國公舊疾復發的消息被泄露了出去,韃子趁機猛攻,國公二子一死一傷,歧隴山淪陷,夫人陪山主戰到最後一刻,中流箭身亡。」
「果真、、、」沐清漪話不及說完,忽覺腹痛如絞,很快四肢抽搐,渾身癱軟倒地。
她緊咬牙關,忍受著體內一波波剔骨削肉般的疼痛,平靜抬眸直直看著正彎腰欲將她扶起的吟書。
吟書垂下雙眸,用力將沐清漪從地上扶起,摁到楠木雕花拔步床上。
「您是叛臣之後,勤王殿下絕對容不得。奴婢不過為自己打算一二,望小姐不要怪罪!」吟書見她雙目圓睜,似表現地尤不甘心,只好無奈出聲解釋道。
支撐身體的那根弦瞬間崩裂,沐清漪頹然倒在床上,無力闔上雙眼。
她的身份暴露了!
「所以,他想要我死。」她的雙唇因疼痛而顫抖,擠出的聲音如蹣跚獨行的老人,虛弱而無力。
「這藥見效很快,小姐很快便會安歇。」吟書替沐清漪脫下鞋,除去外裳,剛掩好被子,房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
勤王朱宥笙頭戴金冠,一身玄色蟒袍攜風而來,面容因緊抿的嘴角而略顯嚴肅。
原本溫潤如玉的形象,此刻竟變得有些凌厲。
吟書躬身後退,空出床前的位置。
朱宥笙在離床榻一尺之遙的地方站定,平淡的目光只朝緊閉雙眼、面容緊繃的沐清漪掃了一眼。
他語氣淡漠道:「你做地很好,傳令下去,沐側妃感染風寒,臥床不起,即日起清幽居閉門謝客,著其安心養病。」
「是。」吟書屈膝行禮。
勤王說完,轉身利落而去。
沐清漪咬緊牙關,努力睜大雙眼,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翻滾的袍角消失在半掩的門扉處。
「姑娘您現在於勤王還有用,暫無性命危險,便好好在床上呆著罷。」吟書上前一步,無情地隔斷了她的視線。
沐清漪用盡所有的力氣瞪了她一眼,而後便如破敗的布娃娃,被人遺棄於織金繡被的床榻間。
沐清漪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再次睜開雙眼時,室內昏黃暗淡,只有桌上一盞羊角燈透出微弱的光芒。
她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只能盯著頭頂煙青色的帳幔發呆。
「姑娘,快醒醒!」神思恍惚、似夢似醒中,忽覺有人在搖她的胳膊。
吟書焦急的面容近在咫尺,她的聲音小而急,如夏日疾風驟雨打在屋瓦上,劈啪作響。
「一定是在做夢。」沐清漪輕輕搖了搖頭,闔上迷離的雙眼。
「姑娘且起來!」吟書著急,嘩啦一聲拉開錦被,往沐清漪嘴裡塞了一顆藥丸,「勤王今日不在府中,您快扮成我逃出去。」
苦中帶澀的滋味瞬間溢滿整個口腔,沐清漪神思一震,便如烈陽撥開濃霧,頭腦恢復清明。
「姑娘,穿上我的衣裳後,出門往左,去西北角門,鳴琴在那兒接應您!」吟書邊說,邊解下小襖,往沐清漪身上套。
沐清漪依然呆坐於榻,冷眼看著這一幕,究竟唱的是什麼戲。
「姑娘!」吟書見她面無表情,一向冷靜溫和的面容上也染上一層焦慮,她又急又快得解釋,「那日我取消息回來,被勤王當場抓住,不得不假意臣服,在茶水裡給您下藥,否則當時我們便性命不保。」
吟書動作麻利地給清漪著裝,快速給她梳了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單螺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