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微微的細雨，沒想到入夜以來，雨滴越發兇猛了起來，簡直將成滂沱之勢。

    徐羨依舊在深邃的胡同里慢慢悠悠地行進著，雨水順著他堅毅的臉部線條滑落下來，顯得有些落魄，又像個濕衣不亂步的君子。

    &父，師父！」

    快要走到大雜院門口的時候，遠遠的傳來了什麼人呼喊的聲音，緊接著跑過來一個人，在沒有路燈的小胡同里，手上的電筒搖曳著熹微的光亮。

    &豆，你怎麼出來了？快回去。」

    &我推著您走。」

    名喚豆豆的男孩子大概十二三歲的樣子，身上披著一層塑料布，手裡打著傘，上來接住了徐羨，推著他的輪椅，艱難地推上了大雜院門口的土坡。

    等到兩個人都鑽進屋子的時候，也基本上都濕透了。

    &去茶房自己煮碗薑湯喝，仔細倒了嗓子。」

    這座大雜院兒是個青少年京劇團的宿舍，外加徐羨一口，再沒有一個旁人，豆豆是班子裡的武生，小小年紀基本功不錯，唱腔好、身段漂亮，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喜歡粘著徐羨。

    &父，我幫你洗洗澡吧。」

    &用，剛才一直把雨傘傾到我這邊，我倒沒怎麼淋濕，你自己去收拾吧。」

    &怎麼會呢，您看……」

    豆豆伸手往他身上摸了摸，驚訝地發現徐羨身上真的沒怎麼濕。

    &什麼時候騙過你，快去吧，倒了嗓子要歇好幾天，你也快挑大樑了，還有，我不是說了嗎？我什麼都沒教過你，別再叫我師父了，你正經師父聽見了會生氣的。」

    &怎麼成啊？您教我的東西多著呢，那，我先去煮碗薑糖水，您也早歇著。」

    明擺著徐羨是端茶送客，豆豆雖然有點兒不放心，也只好搭訕著推門出去了。

    徐羨扭了扭寒雨之中有點兒受涼的脖子，伸手捂在了自己的膝蓋上面，一到陰雨天，那裡就撕心裂肺疼得厲害。

    他有些自暴自棄地拍打了兩下，更疼了。

    &徐羨忽然苦笑了起來，現在這副模樣，已經不是說句嚴格要求自己就可以挺過來的情形了，怎麼總還是那麼爭強好勝呢？對別人可以收斂的鋒芒，有時候對自己反而不行。

    他搖著輪椅來到了床邊，雙手撐住了床沿，幾乎沒怎麼費勁，就把自己並不輕巧的身體直接挪到了床上，扳著耷拉下來的兩條腿，盤成了一個五心朝天的姿勢，眯起了眼睛。

    很快，他的周身就暖和起來，身上的衣服也幹得更快了。

    &的愛穿越天際，我的愛川流不息，我始終愛你，一如往昔。」

    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徐羨睜開眼睛，眼神清亮了許多，他看著屏幕上的名字，笑了一聲，很快地接起了電話。

    &

    &哥，我這兒剛殺青，已經到帝都機場了，給您報個平安。」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一個活潑潑的聲音。

    &五，你有心了，回來就好，什麼時候出來聚聚，師哥還等著你提攜提攜。」

    &喲喂，我沒打錯電話吧？師哥，您老這是喝高了的節奏？」

    &了別貧了，我想托你的門路賣個本子，嗯，劇本兒。」

    &事兒啊，您的本子還不是爭著搶著要的，怎麼還求到我頭上來啦。」

    &這回給國風他們家做武術指導，應該說得上話吧？」

    &風家？」

    電話的另外一端，小五沉默了一下，顯然是沒有想到徐羨會報出這個平日裡讓他半個眼睛都沒瞧上的製作公司。

    &哥，您可別怪我多嘴，我雖然給他們家幹過幾次武術指導，可是圈子裡都知道，他們家店大欺客，口碑可不怎麼著，雖然您這幾年賣出去不少原作，這劇本的事情是不是慎重點兒比較好啊？」

    &五，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還是打算先投他們家試一試，你就算幫我過個話兒，用不用的，還要看東家的意思。」

    「……」

    小五在電話另一端遲疑了一下，很快就笑開了，說：「成，那沒問題，您前幾個賣出去的原作收視率都是相當不錯的，而且網絡劇又是現在的大熱門，我給您說一聲，旁的不敢打包票，見一面總是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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