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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嘆息一聲,「為何一定要為別人而活。」
習武練拳一事,崔誠對陳平安影響之大,無法想像。
方才那句話,顯然有一半,陳平安是在與已逝之人崔誠,重重許諾,生死有別,依舊遙遙呼應。
陳平安搖搖頭,「不是這樣的,我一直在為自己而活,只是走在路上,會有牽掛,我得讓一些敬重之人,長久活在心中。人間記不住,我來記住,如果有那機會,我還要讓人重新記起。」
她陷入沉思,記起了一些極其遙遠的往事。
陳平安走出一段路後,便轉身重新走一遍。
她也跟著再走一遍回頭路。
這就是陳平安追求的無錯,免得劍靈在光陰長河行走範圍太大,出現萬一。
世間意外太多,無力阻攔,來則來矣。
但是最少在我陳平安這邊,不會因為自己的疏忽,而橫生枝節太多。
最知我者,齊先生,因我而死。
他們坐在城頭之上,一如當年,雙方坐在金色拱橋上。
陳平安問道:「是要走了嗎?」
她說道:「可以不走,不過在倒懸山苦等的老秀才,可能就要去文廟請罪了。」
陳平安說道:「短暫離別,不算什麼,但是千萬不要一去不回,我可能依舊扛得住,可終究會很難受,難受又不能說什麼,只能更難受。」
她笑著說道:「我與主人,生死與共萬萬年。」
陳平安轉過身,伸出手掌。
她抬起手,不是輕輕擊掌,而是握住陳平安的手,輕輕搖晃,「這是第二個約定了。」
陳平安笑著點頭,「說到的,都會做到。」
她收回手,雙手輕輕拍打膝蓋,遠望那座大地貧瘠的蠻荒天下,冷笑道:「好像還有幾位老不死的故人。」
陳平安說道:「那我多加小心。」
她說道:「如果我現身,這些鬼鬼祟祟的遠古存在,就不敢殺你,最多就是讓你長生橋斷去,重新來過,逼著主人與我走上一條老路。」
陳平安搖頭道:「不管今後我會怎麼想,會不會改變主意,只說當下,我打死不走。」
她笑道:「知道啦。」
陳平安突然笑問道:「知道我最厲害的地方是什麼嗎?」
她想了想,「敢做取捨。」
就比如當年在老秀才的山河畫卷當中,向穗山遞出一劍後,在她和寧姚之間,陳平安就做了取捨。
若是錯了,其實就沒有之後的事情了。
一個諂媚於所謂的強者與權勢之人,根本不配替她向天地出劍。
人間萬年之後,多少人的膝蓋是軟的,脊樑是彎的?不計其數。這些人,真該看一看萬年之前的人族先賢,是如何在苦難之中,披荊斬棘,仗劍登高,只求一死,為後世開道。
只不過最終這撥人慷慨死後,那種與神性大為不同的人性之光輝,也開始出現了變化,或者說被掩蓋,當年神祇造就出來的傀儡螻蟻們,之所以是螻蟻,便在於存在著先天劣性,不單單是人族壽命短暫那麼簡單,正因為如此,最初才會被高高在天的神靈,視為萬年不移的腳下螻蟻,只能為眾多神靈源源不斷提供香火,予取予奪,除此之外,性命與草芥無異。那會兒,俯瞰大地的一尊尊金身神祇,其實有一些存在,察覺到了人間變故,只是憑藉人間香火凝聚淬鍊金身一事,涉及神靈長生根本,並且收益之大,無法想像,簡直就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一口源泉,故而有一些神靈,是視而不見,有一些則是不以為然,根本不覺得碾死一群螻蟻,需要花費多少氣力。
可最終結局演變至此,當然還有一個個偶然的必然。例如水火之爭。
最大的例外,當然是她的上一任主人,以及其餘幾尊神祇,願意將一小撮人,視為真正的同道中人。
那是人間劍術與萬法的發軔。
陳平安搖搖頭,輕聲道:「我心自由。」
然後陳平安笑道:「這種話,以前沒有與人說過,因為想都沒有想過。」
她喃喃重複了那四個字。
「我心自由。」
陳平安又被老大劍仙丟回城池之內,納蘭夜行已經出現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