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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繁銘無奈地看著姚知府,道「姚先生,當年我是聽過您的課,但這麼多年過去了,您不能一直把我當學堂的學子提問,我已經是進士,不用參與科舉了。」
「身為爭樓社的一員,你竟然幫方虛聖,我提問你一次怎麼了?」姚知府微笑道。
「是啊!快說!你是方虛聖的好友,評價張龍象的詩才有趣。」
「是極!是極!」
李繁銘看所有人都起鬨,只得道「好好好,我說還不行嗎?」
眾人微笑看著李繁銘。
「首聯的兩句昔聞洞庭水,今上岳陽樓,本身並無特別之處,但若縱觀全詩,卻會發現,今昔之間,有淡淡的釋懷,好似了結一個心愿。另外,這裡洞庭湖與岳陽樓,與秦時明月漢時關一樣,應該解釋為昔日聽說過洞庭湖與岳陽樓,今日終於抵達,兩者是一體,而非孤立。」
眾人輕輕點頭。
「其實張龍象的上一首已經把洞庭湖寫得非常壯闊。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這四句,讓洞庭湖變成無邊無盡,波浪起伏,甚至有吞沒岳陽城之勢,寫成海一般壯觀。」
「但是,頷聯的兩句吳楚東南坼,乾坤日夜浮,更勝前一首,令在下折服。這兩句寫,登樓遠望,洞庭湖浩大到分割吳楚兩地,湖水寬廣,仿佛天地日月都漂浮在水中。若是稍加引申,可以說這日升月落仿佛都在洞庭湖中進行,如此氣勢磅礴的詩句,實乃罕見,前一首遠遠不能比。若前一首是把洞庭湖寫成海,那這一首便把洞庭湖寫成獨立的一界,孕育日月。正是看到這兩句,在下久久不語,不得不稱讚,論氣勢恢宏,張龍象絲毫不遜於方運,而且,張龍象的詩詞,似乎比方運的更厚重一些。」
「說的好!」姚知府首先讚揚,其餘啟國人也紛紛附和。
附近不僅有啟國人,還有其他國家的人,聽到李繁銘如此說,都心生感慨,方運的好友們如此胸襟廣闊,對方運的對手不吝讚美之詞,想必方運也同樣值得結交。
李繁銘話鋒一轉,道「不過,張龍象畢竟並非無所不能,也並非十全十美。他的詩詞我都讀過,情入詩中,情景交融是他的特點和優勢不假,但他似乎受十年牢獄之苦過重,至今難以完全釋懷。比如春望的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的傷悲,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的遺憾,一寸丹心圖報國,兩行清淚為思親的思念,看花滿眼淚,不共楚王言的怨恨,忍看朋輩成新鬼,怒向刀叢覓小詩的憤恨,諸如此類不勝枚舉。當此類詩詞過多,情重於景,甚至重於詩,未免有些喧賓奪主。他的才華,過多抒發心中的感情,格局與胸懷較之方虛聖,似乎還差一線。」
「此種觀點很新鮮,妙!」姚知府笑道,其餘人露出深思之色。
李繁銘補充道「當然,這是他的不幸,也是他的幸運,若沒有十年牢獄之災,他未必能寫出這種情感充沛溢於紙面的佳詩。我們也不能因為他詩詞的個人感情太過強烈,破壞了詩詞的整體而指責他。詩詞若有血脈的話,那這種情感四溢,便是他詩詞血脈中難以分離的部分,我們可以不喜歡,但不能將其完全否定。」
附近的人紛紛稱是。
「至於後面四句,論對詩詞的價值,明顯不如前四句,但對他本人來說,卻遠遠重於前四句。換成你我是張龍象,洞庭湖如此遼闊,岳陽樓那般壯觀,又有何用?來到聖元大陸,與親朋好友的聯繫不暢,剛到此地水土不服,又要文比,只有孤舟陪伴。想起北方以及人族各地的戰事,發現自己並沒有能力阻止,也只能倚著樓上的欄杆為人族受難百姓與大好河山哭泣。這詩若是獨立解讀,便是如此,若是與前詩聯繫,便不好說了。」
「不好說也要說,繼續!」姚知府笑眯眯道。
李繁銘無奈四望,發現所有人的表情都與姚知府非常像,搖搖頭,道「若與今天的事情聯繫,這首詩的後四句,比之前一首還不如!親朋無一字可以理解,但老病有孤舟,卻是在影射自己被聖元大陸排斥,只有慶國這一艘孤舟支持他,人族其餘人都已經先入為主認為方虛聖才是四大才子之首,這兩句,是在抱怨,也是在哭訴。」
「至於戎馬關山北,憑軒涕泗流,用心更加歹毒。這明顯是在嘲諷方運,景國北方已經開戰,他還有閒心當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