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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聽到崇善的名字,荀欣的臉一下子沉了,她哼了一聲,向後靠了靠。
她說:「崇善他……他那個衣冠禽獸,當初把邢應苔害成那樣。死的正好。」
「你這樣覺得,」陳半肖說,「可你也不是邢應苔,你怎麼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
「我想的有什麼不對?」
「……畢竟,他和崇善之前,感情那麼好。」
陳半肖和荀欣都沉默了。
兩人不約而同,回想起了那年的事情。
陳半肖清楚地記得那時自己在讀大一,他剛剛成年,加上住在學校沒父母管著,幾乎天天在外面玩,認識了很多新的朋友。
和邢應苔的聯繫就少了。
等到陳半肖春節回老家時,才想起自己的好友,他興沖沖地趕到邢應苔家,卻從邢家父母那裡得知:邢應苔已經失蹤了兩個星期了。
陳半肖呆立當場,好一會兒,才問:「那怎麼不去找人啊?」
「去哪裡找呢?」邢媽媽傷心道,「我們報了警,也給他所有大學同學都打過電話,可是根本沒有消息啊。」
陳半肖在那裡待了好幾天,幫邢家父母尋找,在開學前一直都在關注有關發展。
當時印象最深的就是邢家父母當時那種傷心欲絕的情緒。要知道邢應苔是被收養的,陳半肖在外面會喊邢應苔的綽號,然而只要回到杭州,就必須連名帶姓喊他『邢應苔』,無他,邢應苔本名是『應苔』,後才冠以『邢』姓,喊『英台』雖然顯得親昵,可邢家父母會不高興。
收養邢應苔後,邢家父母又生了個男孩。陳半肖本來以為邢家父母對邢應苔的態度應該更淺一些——現在才知道,原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究竟如何,當事人之外,沒人能看得清楚。
甚至當事人都看不清楚。
那時陳半肖以為,邢應苔的失蹤是一場策劃已久的離家出走。因為他失蹤的前一天以和大學同學出去遊玩為藉口買了機票,而後給同學打電話說不去玩了。聽那位同學說,那時邢應苔的情緒十分平靜。
陳半肖能想到,邢家父母也能想到。
如果一位成年人想走、想躲的話,那麼沒人能找的到。
這樣過了半年,邢應苔突然出現在邢家門口。
半年神秘消失的年輕人,安安靜靜地站在門口,既不敲門,也不說話。
邢媽媽早晨起來買菜,推開門時,才見到他。
邢應苔已經不知在那裡站了多久。他冬天時從家裡離開,回來已經是夏天了。清晨多露水,邢應苔的黑髮沾了水霧,看上去有些模糊。
誰也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在門口站了多久。
邢媽媽發出一聲不像人的叫聲,她猛地上前,死死牽住邢應苔的手腕。
一邊吼,一邊把他往家裡拖。
邢應苔聲音沙啞,喊:「媽……」
「你還知道回來?」邢媽媽罵著,淚如雨下。這個杭州女人體型纖弱,但脾氣暴躁。她用力拍打邢應苔的身體,打一下罵一句,「你還敢不敢走啊!」
邢應苔任她打,每當母親的手落在身上,他就眨一下眼睛,除此之外,不動也不辯解。
邢媽媽的哭聲把所有人都吵醒。
不僅是邢家人,邢應苔回歸的消息,很快傳了出來。
陳半肖算是最早一批知道邢應苔回來這個消息的人,他第一反應當然是高興,是興奮,想和邢應苔一起去打球。
可他還在大學讀書,臨近期末考試,如果現在回去看邢應苔可能被輔導員扇死,他只能通過電話詢問情況。
「……到底是為什麼失蹤?」
不僅是陳半肖,所有人都在問這個問題。
等暑假來臨,陳半肖和荀欣匆匆趕回去,他們見到邢應苔後,卻不敢問這個問題了。
以前邢應苔也不是很愛說話,卻絕不像現在這樣沉默。他那雙溫和的眼睛,此刻仿佛散發著陰冷的排斥,讓人見到他後,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陳半肖在邢應苔家住了兩天,他看邢家人對邢應苔的失蹤忌諱很深,沒敢多問,心想人回來就好了。
可等他回家後,陳半肖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