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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雨之說常有,祈風不常有。
因為雨水可以帶來豐收,長風只會讓人惆悵。
人類只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方向發展。
所以祈雨之法自古有之,祈風少見,起碼胡修吾沒有聽說過。
龔慶解釋道:「修吾沒有聽說過泉州祈風祭也正常,在宋代之前中原大陸少有祈風之法,只有些兵法中,會涉及到運用天風的兵術。」
「但宋元時,泉州海貿興旺,碼頭千帆過境,往來如林,夜間也仍舊喧囂不停,燈火不滅,為朝廷帶來了難以計數的利益。」
「只是當時的海船極度依賴風力,若無海風,大船不過是海上的蝸牛,根本爬不出幾步。」
胡修吾瞭然:「所以海商們會祈求海風。」
龔慶說道:「沒錯,有所求,有所需,才會有所思,有所得。」
「為了維持海貿繁榮,泉州官府請異人設計了泉州祈風祭。」
「泉州知府請旨,將樂山山神封為海神,並在九日山舉行祭祀。皇帝應允了這個計劃,並賜樂山山神【通遠王】尊號,賜額昭惠。」
至此,九日山,昭惠廟,通遠王,成為了司掌海風的海神。
「藉助【通遠王】,聚集泉州民眾信力,再借祭祀將積攢的信力,化為一場助商之風。」
夏柳青面覆油彩,紅衣飄飄,雙手舞動粉綢,手舞足蹈間,還唱著南音小調。
雖聽不大懂所唱的戲文,但胡修吾這等一旁的聽戲人,卻能聽清夏柳青唱的每一個字,足見夏柳青的功底。
「那夏柳青現在,就是在扮演【通遠王】?」
胡修吾對戲曲沒什麼研究,僅僅認識些耳熟能詳的臉譜,其餘的他都不認得。
只是,夏柳青如此婀娜的姿態,難不成那個【通遠王】是尊女神?
龔慶搖頭:「不,夏爺在扮演【媽祖】。【通遠王】在元以後,就已漸漸勢微,【媽祖】才是新任海神。」
胡修吾笑了:「媽祖娘娘?原來夏爺唱的旦角?我說怎麼如此妖嬈。」
「借新神之力,行舊禮之祭,果然是淫祀,果然是好想法,只是能不能成呢?」
「李祀和曾經的我一樣,立下了軍令狀,我們這般配合他,若他還不能成功。」龔慶冷酷的說道,「那死對他來說,都算是解脫了。」
咿呀呀呀,夏爺一個亮相,戲至高潮。
胡修吾已能察覺一股磅礴無邊的信仰浪潮,自虛空中奔涌而來,匯聚在那簡陋的戲台之上。
如此浩瀚的信仰之力聚集於此,已經顯露出種種神異,周遭並無樂器,卻能清楚的聽見,
有雲鑼高響,小鼓急鳴,二胡嗚咽,嗩吶泣哭。
在高亢激烈的戲樂聲中,夏柳青身形變得高挑豐腴,身著七彩霞帔,頭戴冠冕,神威顯赫,雍容端莊。
祭壇上,李祀拿起笏板,如朝臣覲見天后,躬身高呼:
「嗚呼!郡計之殫,至此極矣,民力之耗,亦既甚矣!引領南望,日需其至,以寬倒垂之急者,唯此而矣!神其大彰厥靈,俾波濤晏清,舳艫安行,順風揚帆,一日千里,畢至而無梗焉。是則吏與民之大願也!謹頓首以請。」
『媽祖』開口:「允。」
一字出,來自【媽祖】的信念之力如得到了指令的天河,傾斜而下。
九日山祈風祭如同獲得了無盡能源的引擎,以最大功率啟動,就連一旁的雩祭五龍堂祈雨法的威力,也得到了增幅。
先是一縷小風升起,吹起不動符幡。
接著微風來處,黃沙漫天。
黑沙暴如昏沉海嘯,猶如長城平移,所過之處,沙丘無蹤,層雲消散,大漠萬物都被吞噬進黑沙暴中。
黑沙暴行進速度,似慢實快,上一秒還僅僅是遙望,下一刻黃沙已經遮蔽天光。
沙暴內仿佛天地未開,晦暗幽深,清濁不分,混沌一片。
天地間只剩下赫赫風聲,又好似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就連胡修吾也只能隱隱約約聽見龔慶的吶喊:
「···按照計劃···各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