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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杭州城裡的教案的大風就會颳得更大了。張應宸帶著滿足的笑容上了床。
杭州教案,在舊時空內不過是一次小小的宗教爭論。除了天主教杭州會的教徒和與之對陣發難的佛教徒們之外,在城裡並沒有掀多大的風潮。總體來說,也沒有超過雙方神學辯論的範疇。
但是這次的被道長一手煽動提前引發的教案卻朝著另一種方向而去了。它掀起的浪潮大大出乎了黃貞等人的意料。
高玄這一天依然到完璧書坊來古今圖書集成,剛剛落座,喝下一口熱茶,正靜靜的坐著等汗水稍稍收干,忽然聽到常在聞喜堂外明間的幾個書生正在高談闊論,口沫橫飛。高玄原也不以為意:這幾個人平日裡經常在那裡爭論,扯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東西。高玄大概知道他們都是陽明流的。
但是今天他們談的內容卻和平日裡不同,說得似乎是泰西十字教的事。十字教在本地有廟,有幾個大鬍子的泰西和尚,本地頗有些縉紳和讀書人信奉,高玄也多多少少的聽人說過,但是一直所知甚少.也不怎麼關心。
這會他聽到的內容卻都是帶「色」的堪稱「很黃很暴力」,不由得豎起了耳朵。聽得有人在談十字教中的種種穢行,說得人津津有味,聽得人聚精會神,不時還有人在起鬨。
高玄原本想靜心讀書,這會被他們胡扯的反而勾起了些許癢意。連書也瞧不下去了。不由得放下書,踱到廂房那邊。
廂房裡討論的聲勢已經吸引了聞喜堂內的大多數儒生和士子,紛紛聚在外面,聽其中的人說話。
只見廂房裡說得最起勁的是一個大餅臉,棗核腦袋的漢子,身材高大生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小眼睛,八字鬍,細脖大頭,膚色紅潤。看上去就不是個安分人。雖然穿著一身破爛的直綴,卻一點也不像個讀書
高玄卻知道此人——此人名喚莊浩仁,原是本地的世家子,少時也讀過不少書,家道中落下來之後便混跡城中,成了一個「游手」。據說煉金燒銀沒煉成倒把臉上的鬍子燎掉了一塊,後來又在秦樓楚館幫閒,給「瘦馬」們說過曲牌詞牌的格律,還給書坊的小說畫過春宮,當然也少不了聚眾打架之類的事情。總之,這是個典型的「斯文敗類」。
莊浩仁雖然行止不端,但是肚子裡的學問繁雜,還通些醫術,又對王守仁的「心學」頗有心得,有閒暇餘興的時候也和人高談闊論一番。完璧書坊開張之後,莊浩仁不時也出入這裡讀書和與人扯淡。趙引弓對所有來看書的人一視同仁,只要他能遵守書坊內的秩序就可以。
「…···走,咱們去瞧瞧這十字教的牛黃狗寶去!」莊浩仁眼見著氣氛差不多了,振臂一呼,呼啦一下就把下面的聽眾都帶著跑了。他幾天前已經收了人的錢財,要他帶些士子書生到天水橋去與教會的人為難,把聲勢鬧大。
莊浩仁對洋和尚沒什麼惡感,和信教的士民也沒什麼梁子,但是他既然收了人的銀子,當然得幹活,三下兩下把完璧書坊的書生們都煽動起來了——其中倒有一多半是去看熱鬧的,誰都想瞧瞧這禪宗和尚和泰西教士哪個更高明些。
高玄也不由自主的隨著人群一起往天水橋而去。
天水橋這邊,已經聚攏了許多人,除了一般的市民閒人,倒有許多都是讀書人打扮,也有些是和尚道士一類的人物,一個個都往裡走,想擠到教堂門前去看個熱鬧。
高玄遠遠的就聽到有喧鬧的聲音。不時的還傳出鬨笑聲和叫嚷聲,他不由自主加快腳步,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擠到前面,卻見教堂前聚集了一群方巾道袍的儒生和幾個和尚,大約有十數人之多,正在那裡吵吵嚷嚷,指指點點。教堂的照壁上貼著幾篇榜文,高玄儘量湊過去仔細的瞧,勉強可以出題目是《辨天初說》、《辨天二說》和《證妄說》。
這三篇文章高玄沒有讀過,不過在張道長的暗中運作下,這三篇章早就被印成揭帖,在城內大街小巷散發,以壯聲勢。黃貞、張等人雖不明就裡,以為是得道多助,愈發來了精神,每天到教堂門口叫陣,要教會方面出來辯論。
然而杭州教會方面卻如歷史上採取的對策一樣,任你外面如何叫罵喊陣,我自巍然不動,安如泰山。來個不